順著大師的目光望去,他整顆心都在顫抖。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看到了嗎?你的世界不在佛門,而在紅塵!」
就在那棵他剛剛站立的長青樹下,緩緩走來一道纖麗的白色身影。他彷彿聽到、心兒在呼喚著他:「天威……」
朝陽映紅了他的眼睛和淚水,光明照亮了他晦暗的心。他向那若隱若現的光影顫聲問:「心兒,是妳嗎?」
「是,是我……」心兒低柔的聲音彷彿一道甘泉流入他枯竭的心湖,他毫不猶豫地朝她而去。
轉眼間,薛惠心已被用力地摟進石天威寂寞已久的懷抱。
感覺到她的顫慄和僵硬,石天威的心更痛了。他抱緊她,在她耳邊不斷地說:「心兒!哦,心兒!我錯了!原諒我吧!原諒我……三年前我不該輕信流言,更不該不問青紅皂白地羞辱妳……我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石天威懺悔的話語,伴著滾燙的淚水不斷敲打著薛惠心的心房。
她仰頭看著這個曾經那麼意氣風發,如今卻顯得如此憔悴的男人,哽咽地說:「我、我想原諒……可、可是萬一今後你又誤會……」
「不!絕對不會再有那樣的事發生!」石天威急忙用手輕輕摀住她的嘴,心裡再次為自己對她所造成的傷害後侮不已。他態度堅決地說:「過去的我,實在是錯得離譜,因為我的愚鈍,讓妳吃了很多苦……心兒,我是那麼愛妳……請妳再給我一次機會!」
天威的話令她柔腸寸斷,她無法說話,只是默默地流淚。
「哦,心兒!」見她流淚,石天威傷心內疚地緊緊抱住她,顫抖不安說:「心兒,告訴我,妳還要我嗎?還愛我嗎?」
她卻遲遲沒有回應。
「心兒?!」就在他的心逐漸墜落深淵時,她在他的懷裡微微點了點頭,手也環上了他的腰。
他欣喜地抱緊了她--帶著所有的愛戀與感激。
良久,石天威雙手捧起薛惠心的臉龐,珍惜地擦去她臉上的淚,說:「心兒,我要娶妳,用最美麗的花轎迎娶妳,我發誓永遠都不會再讓妳傷心落淚!」
薛惠心輕輕點頭,迎上他宣誓般的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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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
雲淡風清的金秋,旭日方曙,一支由八輛馬車拉載的噴吶樂隊吹奏著歡快的喜樂,護衛著一頂描龍繡鳳的金紅喜轎離開了青鶴莊,往京口歡天喜地的迎親去了。
騎著駿馬走在最前頭的,自然是披紅掛綵、滿面春風的新郎石天威,在他身邊的是特意趕來充當他伴郎的石天雷。這兩個俊挺不凡的男人讓這支盛大的迎親隊伍更引人注目,樂隊一路上吹吹打打,吸引了人們駐足觀看。
見不斷催促大家快點的石天威恢復了往日的神采,石天雷很高興,調侃地說:「你急什麼?反正今天你是一定能拜堂的。」
「唉,你這就叫做『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石天威愁眉苦臉地說:「這三個月裡,我可是連見她一面都難,能不急嗎?!」
石天雷笑了。「聽二嬸說了,她姊姊將她守護得很緊。」
「何止惠芳?還有啞伯……他們個個好像都怕我把心兒偷吃了似的,從不讓我單獨見她,真是過分!」石天威懊惱地說。
「你也別抱怨,你不是已經將人家偷吃了嗎?」石天雷打趣道,見天威赧然一笑,便又說:「其實你還得感謝惠芳呢!如果不是她勸說,心兒恐怕不會那麼快就答應,願意戴孝出嫁。否則你要等的就不是三個月了,而是一年,甚至三年呢!」
石天威點頭道:「這倒是真的,開始時就連我爹娘勸她,心兒都堅持要等守孝期滿才出嫁。她有時固執起來還真是比老牛還倔!」
想到過去三年來失去笑聲的青鶴莊,近來充滿了歡聲笑語,連久病的二嬸都有了精神,石天雷不由感歎道:「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看到二叔二嬸恢復了笑容,真的讓人高興。等你們成了親,早日讓二位老人家抱孫子,那他們不知該多開心吶!」
石天雷的話,讓他興奮地一催坐騎,大聲說:「那還磨蹭什麼,趕快走啦!」
瓏玉園的廢墟上已經蓋起了一幢幾乎與原來一模一樣的嶄新房舍。這是在天威決定出家後,石雋峰懷著贖罪與寂寞的心情出資出力要工匠盡力按照原樣修建而成的。
當從啞伯處得知惠芳夫婦要回來繼承祖業時,他更加決心為這個家庭做好這件事。後來天威與心兒和好回家後,他更加高興,雇了更多的人手,一座新宅院就這樣在短短的時間裡建成了。
青鶴莊的迎親隊伍將喜慶的熱鬧樂聲帶進了清靜美麗的瓏玉園,可是兩個丫鬟低垂著頭跪在大廳前,不讓他們進去。還齊聲禮貌地通報道:「少莊主請回吧,我們家二小姐不嫁了!」
「不嫁了?!為什麼?!」彷彿遭雷擊般,石天威聞言當即白了臉,適才的快樂與興奮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他驚天動地的一吼,令喜氣洋洋的樂聲戛然而止,人人都震驚地注視著他。
無視於人們的目光,石天威將馬韁扔給天雷,立即往廳裡奔去。
當石天雷安頓好人馬,走進大廳時,只見到一對年輕夫婦,正是心兒的姊姊和姊夫,於是他詢問地看著他們。
惠芳一臉憂愁地解釋:「方纔咱們一切都打扮妥當了,就等你們來,可心兒卻突然說不願意嫁了……」
「天威呢?」石天雷著急地問。
「一定在心兒房裡,跟我來吧。」惠芳說著,帶著他往裡頭走去。
只見失魂落魄的天威呆立在心兒空蕩蕩的房裡。
「心兒不要嫁給我,她還是不能原諒我……」看著石天雷,他低聲地說,眼裡充滿痛苦。
「天威,別洩氣……」石天雷安撫他。
「她走了!她走了!心兒……」石天威黯然神傷地說著,一把扯下身上的紅綵帶,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