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她想厲聲問,可聲音卻細如蚊蚋,虛弱無比,令她十分沮喪。
坐在她身後的石天威並沒說話,他正雙手平抵她的靈台、神道二穴,專心地將自己的真氣與內力緩緩輸入她體內,幫助她疏通小周天和奇經八脈,排除體內「寒冰掌」的毒素。
當石天威感覺到氣流突然逆向奔竄抗拒他的真氣時,就知道她醒了,而且情緒非常激動。為避免傷及彼此,他開始慢慢撤回內力。
「你是誰?」得不到響應,又無法擺脫那股控制著自己身體的力量,女孩惱怒地凝聚起內力大聲問,這次聲音雖不高亢,但已清晰有力。
還是沒人回答。
「你到底是誰?」她失去了耐心,明知此人在救自己,語氣仍顯無禮。
「石天威。」
一聽這三個字,她彷彿被毒蠍子螫了一般,身子一震,猛地回過身怒斥道:「無恥之徒,竟敢輕侮我身!」
剛將內力撤回的石天威被女孩突來的怒氣弄得一愣,但見她雙手護胸,美目圓瞪,腮起紅暈,自有一種楚楚動人的嬌美,不由玩心大起,嘻笑地說:「我可是妳的救命恩人,這樣回報恩人會遭天譴喔!」
「我寧遭天譴也絕不受爾等鼠輩戲弄!」女孩不顧一切地奮力出掌劈向他。
雖已有所防備,石天威仍未料到她的反應如此激烈,急忙閃身躲過。
只聽「轟」地一聲,山洞內壁的土石牆塌下了一大塊。
女孩也因全力出掌而牽動內臟,一大口鮮血從她嘴裡噴出,灑在石天威剛剛坐的地方,然後她再次倒下,失去了知覺。
「唉!我到底怎麼輕侮妳了?」石天威歎口氣抱起她。
他抓過身邊的紗巾,細心地為她拭去口角的血。
看著她蒼白灰暗的面色,他既心痛她的傷,又惋惜因她這一折騰,剛才的治療已然前功盡棄。
望著她只穿單衣的身子,他似乎明白她的怒氣緣何而起,也對自己貿然脫去她衣服的事感到有點不妥了。當時他一心只想救她,而寒冰掌的毒已經沁入她的血脈,如果不把濕衣服脫去,只會加重傷勢。所以他忙著生火,忙著為她療傷,根本沒有注意到她身上幾乎衣不蔽體,難怪她會那麼生氣。
石天威心懷愧疚地將已烘乾的衣服替她穿上,心想等她醒了要向她賠禮道歉。
他知道這下得花費更大的力氣才能喚醒她了,但他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救她。
不過首先他必須換個地方,這裡離城太近,路上的血跡雖已被清除,但因必須生火為她療傷,煙火難免被那兩個「武林高手」或巡捕房的捕頭發現而追到。
於是他將火熄滅,再做了一番手腳抹去曾有人在此過夜的痕跡,然後抱起她,往更高更僻靜的山谷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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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山水美,而江南清晨的霧也獨具一色。
當天邊的雲漸漸透亮時,濃濃的霧糾纏著山林,將翠綠的山林籠罩在一片虛無縹緲中。
山頂破敗的土地廟裡,火焰搖曳,石天威凝視著在火堆旁厚厚松針上安睡的女孩,心思轉到了自己接手協辦的這幾件血案——
近一個多月來,一向繁榮安寧的京口血案頻發,震驚了整個潤州府。先是京口富豪薛鴻壽全家——除了已嫁到蘇州的大女兒和又聾又啞的園丁外——一夜之間遭滅門之災,豪宅付之一炬,寶庫被毀。
就在官府偵查無果時,又有另一巨商王大東被家人發現吊死在自家房樑上;緊接著,是珠寶商人林彥忠被人刺殺於艷妓床頭……
這一連串的血案不僅將潤洲刺史秦重搞得心緒大亂,而且驚動了朝廷,並發佈行文,令他限時破案緝拿兇犯。急得秦重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惶惶不可終日。
就在秦重焦頭爛額之際,兩個自稱有奇功絕技的江湖人上門自薦能幫忙破案。秦重雖覺得他們言行狂肆不端,但因病急亂投醫,也就接受了。並由此想到了揚州的青鶴莊——早聞青鶴劍法獨步武林,也知其與名震天下的「射鷹堡」及本地最大血案受害者薛府有著極深的淵源,於是他親往揚州青鶴莊誠心相邀。
石家對此自然是一口允諾,當日石天威即遵父命隨秦大人來到了京口。
數日來,石天威仔細研究後發現,這幾件案子有個共同點——即死亡者均為當地富商,且都與古玩收藏有關。薛家全家遇難,寶庫被盜,明顯有謀財害命之嫌。薛家唯一倖存的是他們又聾又啞的園丁,石天威因年少時最愛纏著啞伯,所以能讀懂他的大部分手語,無奈啞伯對他恨意頗深,不願理他。
至於另一富商王大東,他的三個老婆都說丈夫素與薛老爺交好,自薛家遭滅門後他一直很悲慟。他年輕的小老婆還說那之後他經常作惡夢,還時常自言自語地說些「薛老弟恕罪」,「禍從口出」之類的話,最終竟走上自殺一途。
林彥忠死前與之共處的艷妓說在他被殺當時,她只覺得胸口一痛就暈過去了,醒來時,林老闆已身插利刃死了,而她的房間被翻的亂七八糟。妓院老駂也證實,那段時間林老闆經常流連妓院,出手十分大方。而搜查林宅,又在其臥房地底下挖出許多黃金和幾件古玩珍品,而那些古玩底座都烙有「薛氏收藏」字樣。
薛家的收藏怎麼到了林家的臥室地下了呢?他與薛家血案有何關聯?
王大東為何懼怕「薛家索命」?難道他參與了薛家的慘案?他的死究竟是自殺還是他殺?
林彥忠被何人所殺?妓女的房間又為何被翻?兇手會是同一人嗎?
一連串的問題出現在他腦海裡,也直指這幾件兇殺案必定有某種聯繫。
而就在他進一步搜尋線索時,「源永齋」老闆趙鐸潤到衙門來請求保護,宣稱自己會是兇犯的下一個目標,因為兇手殺的都是珠寶玉石商,而目前京口中此類商人就只有他還活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