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半躺在床上的祁風颯有了動作,望著曾經牢抱她的手,那份淒楚還清楚留著,而她人在哪裡?
一直處於傷心中,並不只是內疚驅使,他的內心還有著莫名無法形容的感受,每每想要捕捉,韋凌的模糊身影就會冒出來攪亂。
韋凌……他悵然的撥弄頭髮,為什麼記不起那人的模樣,卻還會想要四處尋覓蹤跡?真是錯亂了,這一段時日他想了很多,或許大家說得對,他是中了蠱毒才會盲目亂愛,偏偏他又割捨不下。
說你愛我……好不好?給我一點溫暖……
突然曲炎兒的垂死模樣又浮現,祁風颯好恨自己為什麼讓她含怨而去。
他備受煎熬,真的快被逼瘋了,最後咆哮怒吼,「天底下沒有你不知道的事!」
「別把我當神。」
「我都提供她的指紋給你了,不可能連她的一點基本數據都查不到。」他無法接受這樣的答案,更無法原諒自己。
炎兒對他的事瞭如指掌、關心至極,完完全全融入他的生活裡,而他卻不曾關懷過她,現在想要試著瞭解,卻一無所獲。
柴澐駒也覺得不可思議,「是真的,事情就是這麼玄,她就像是平空出現又突然消失一般。」
「不管炎兒是生是死,我都欠她一條命,告訴我有關她的一切。」他仍舊一口咬定柴澐駒有她的消息。
「我也很想跟你說她在哪裡,很可惜什麼都查不到。」柴澐駒很遺憾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寬心的好好養傷。」
他又陷入激動,雙手握成拳憤恨的搥打著床鋪,「都怪我連累炎兒,現在她生死不明,我沒有辦法冷靜!」
「風颯,你……你的手為什麼傷成這樣?」柴澐駒拉開他那因鮮血而濕透的衣袖,只見他的手臂血肉模糊。
柴澐駒急忙打電話叫醫生來治療傷口,這才知曉這傷已存在好多天,每當傷痕快結痂,他又發狂的把傷給割開。
那傷是那炎字形的胎記,自從事發過後,祁風颯便像變個人似的拿刀自殘。
「你給我振作,我不許你再自殘!」柴澐駒再也忍不住的嘶吼。
他並不覺得痛,「只有這樣我的心情才會好過一點。」
「你真不像你,以前那個瀟灑的祁風颯去哪了?」
祁風颯閉上眼睛,沉默很久,悵然搖頭,「這些日子好不真實,做什麼、想什麼似乎都無法控制。」
柴澐駒眼神跟著黯然,靜靜坐在角落,落腮鬍掩住他所有的表情,時間分秒流逝,黑夜籠罩,房間幽暗,好友仍恍惚失神。
他不禁長長歎息,啟動計算機透過網絡連結至美國的總部,輸入密碼讀取數據,接著液晶屏幕上秀出一幅畫──狐仙。
第七章
「炎兒!」祁風颯眼眸閃亮,顧不得身體虛弱來到屏幕前。
美人兒粉雕玉琢,額間印記點出艷媚,她身穿古代服飾,盈盈姿態動人,懷裡抱著一隻雪白色的狐狸,絢麗畫中呈現濃濃情愫,那是畫者融入的感情,還有悲傷哀怨……
「生死不渝。」祁風颯修長手指順著屏幕上的暗紅字體描繪。
似曾相識的感覺令他心撼神搖,更引發出哀傷在心中迴盪,模糊的聲音、久遠的記憶片段莫名急速掠過他腦海,捉不住又回想不起,令他好難受。
「你沒看過?」柴澐駒頗為訝異,畢竟這是祁家收藏的古畫。
「我……」他無法回答。
「這是韋凌偷走的畫,也是我調查曲炎兒,唯一得到的線索。」
祁風颯不言不語,撫摸字的動作一次又一次,他的反應很不尋常,看似為情所傷又像無情。
柴澐駒小心慢慢地說道:「聽說韋凌原本想偷的是唐寅的孟蜀宮妓圖,在尋找不到後才會偷走這幅畫,我入侵神偷組織的計算機系統,才掃到這幅畫的圖檔,也才得知這幅畫約在明武宗年代,價值非凡。」
「明武宗?」好遙遠的年代。
「DNA鑒定還證明『生死不渝』這四個字是後來用血寫下的。」畫的內容耐人尋味,畫者前後的心情起伏極大。
「用血?」雖然只是用屏幕秀出的照片,祁風颯仍可清楚看出字體蒼勁有力、色澤均勻,想必畫者的手流了不少血。
「我用你的數據比對,結果相符合,畫者極可能是祁家的祖先。」不過柴澐駒很納悶,為何世代相傳保存完整的古畫,最後落得沒人關心的地步?
忽然,祁風颯奇怪的露出一抹苦笑,「是祖先嗎?為什麼不說……是我的前世今生?」他也不知為何這麼說,只覺得看著那畫,心中突然湧起許多異樣感,前世今生這四個字便這樣脫口而出。
「這怎麼可能。」柴澐駒很擔心的望著他,遲遲不想道出這件事,就是怕他會胡思亂想。
他恍若未聞喃喃自語,念出腦海中莫名浮現的訊息,「書生愛上狐仙,用盡一生等待仍盼不到諾言實現,最後只能含怨的以鮮血傾訴愛意,消極的放蕩人生。」
此時李芳嬌端著補藥入內,一進門就被他們說的話嚇壞,湯藥灑了一地,「啊啊……你是從哪裡聽來這個故事?!快忘了、快忘了!」
「嬸婆知道些什麼嗎?」回過神來的祁風颯目光熱切,拉著她的手不放。
「唔!」哎唷喂啊,她沒事喳呼些什麼勁,拿了衛生紙低頭擦地,好忙好忙,什麼都別問她。
看她支支吾吾,祁風颯問得更勤,「書生愛上狐仙有什麼不對嗎?」
「不要再講啦。」
「嬸婆,把妳知道的事全告訴我。」
「我……」李芳嬌拒絕回答,可是他難得恢復精神……唉,算啦算啦,反正這只是個古老的傳言而已,「對啦,傳說祁家祖先愛上狐仙,最後憂鬱成疾,不過我好像記得曾祖母說過老祖先生前有一段時間突然變得風流放浪……」
「然後呢?」他好在乎,很想知道所有一切。
「哎唷,我哪知道幾百年前的事啊。」李芳嬌坐進沙發又嘴碎,「我又不是老不死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