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只是她大腦的儲存方式略有不同,所以遺漏了某些片段而已,以前也發生過這種事,並無大礙。」
「喂,佈雷,消除我的記憶還說的這麼理直氣壯,你一點內疚都沒有嗎?虧我還把你當朋友!」狄銀絹拉下臉來數落他。
「呃……公事公辦,這全是季先生授意的。」被她一說,佈雷又變成縮頭烏龜了。有時候他還真怕她,她這種易與人交心與莽撞的性格,受傷的往往是別人。那是自慚形穢的傷,自尊受到打擊的傷。
「銀絹不一樣,她不只記得一些詞句,還記得一些畫面。」季揚說。
「看吧!我很了不起吧。」她得意的衝著佈雷笑:心裡卻不斷在回想--她記得哪些畫面及詞句,自己怎麼有些模糊起來了?
突然,一個激情的鏡頭略過她的腦海,她狐疑的看向季揚,再看看這間可疑的房間,問:「我們在這裡親熱過嗎?」
*** *** ***
公元二九六七年,火星九一三年,火星國會總部。
就像年歷上顯示的,火星已經建國九百一十三年,但是,很快的,他們即將面臨亡國的命運,因為--無法生育。
火星上的人類,百分之百都是地球的移民,而且是最優秀的,因為他們不是科學家就是航天員,理應繁衍出更優秀的下一代才是。
可是優秀的人類通常有種通病--剛愎自用。他們冷血的拿自己的後代開玩笑、當實驗品,任意複製、改良,結果呢?生命果然是不能開玩笑的。
誰都知道庸才可能生出天才,天才當然也會製造庸才,優生學並不是每一次都行的通。
這些庸才,他們被天才們所唾棄、孤立,逐漸形成一股勢力,一股對生命熱忱的團體。
然後,火星上開始分成兩個派系,擁道德派的,以及擁科技派的。
既然分了派系,難免就要鬥爭,可是擁道德派的怎麼鬥得過擁科技派的呢?人家可是精英份子吶!於是道德派系的人馬被驅離到邊疆國界,過著次等公民的生活。
剛開始各自為政還算相安無事,但漸漸地,科技派系人馬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他們的後代因為太依賴複製及人工改良,變得沒什麼生物特性,也就是沒有所謂的七情六慾。
然而,生命是不能終止的,複製人不會演進,所以身體機能總是比正常人差,漸漸地,擁科技派的人馬開始出現畏懼陽光、依賴人造大氣過活等現象,而且完全無法生育。
至於另一派系的情形--
可能是因為水土不服,道德派的人馬也適應得不怎麼好,他們不怕陽光,可以適應火星的大氣,但是同樣的,他們的生育能力降低了。
這時候該怎麼辦呢?向地球求救?對不起,地球已經因為一顆彗星的造訪而滅亡了。
於是道德派跟科技派的大老開始研商合作大計,讓兩造人馬可以用半科技的方式培育出下一代--人工授孕。
也許有人會問,科技派的人馬應該已經開發出長生不老的方法了吧?
的確,那些大老級的人物依賴昂貴的藥物,將自己的生命延續到四百年,但科技的努力始終抵不過生命抵抗環境的方式,於是無精症與卵子不全的子女提早出籠。
這下科技派大老緊張了,他們將道德派人民迎回首都,用最傳統的方法製造小孩……
然而,也許是科技派的人發現的太晚了,新一代的人類仍然有許多不孕症患者,直到季揚這一代,他們已經黔驢技窮了,火星人口僅存不到一萬人,變成名副其實的瀕臨絕種。
到最後,火星的未來終於出現一線生機--科技人的新發明--時光機器。
「季揚,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請你過來嗎?」大老之一問道。
「我聽說了。」二十五歲的季揚平靜的回答。
在火星,國會裡大部份用的是英文,這並不是說英語語系有多麼強,只是習慣而已。
身為一個火星公民,其實每個人腦子裡都植有記憶芯片,可以什麼語言都會說,全都擁有過目不忘的能力。
但還是有其使用限制。就像一部計算機,裡面明明有許多數據,你也不停在給它輸入新信息,可是笨蛋就是找不到想要的資料,聰明人卻可以輕而易舉的列出一大堆來。
總而言之,腦子的基本組織能力還是要強一點才行。
「很好,這一去,也許是幾十年,為了我們火星的生計,你要有心理準備。」大老又說。
「我瞭解。」季揚點頭道。他也不在意……是吧!
「為了節省資源及掩入耳目,本院只派一位執行官與你同行。佈雷。」
「是。」佈雷聞聲自大老的背後現身上前。
「以後季揚就是你的直屬上司,他的每一句話都是命令,不得違背。」
「是。」佈雷一向奉公職守,謹守階級。
「這個計劃預計送五組研究人員回到過去的地球,每五百年為一個梯次,你的任務是公元兩千年的地球。」大老之二對季揚宣讀任務方式,「因為時光機器是靠宇宙蟲洞打開,不是隨時都能啟用,所以比較麻煩。至於計算的方法,已經輸入你的座艙,以後往來全照這張表作業,到了地球以後,每次蟲洞打開,你就送些活體上來,不管是實驗成果還是現成的人類都行。家裡有什麼需要交代的嗎?」
「沒有。」季揚毫不猶豫的回答。
季揚是生物學家第二代複製人,母親生下他後,便將他送給保母中心扶養,大家幾乎沒有來往,當然也沒什麼情份;至於女人……哼!他根本就沒興趣,連一個女朋友都沒交過,有什麼好交代的?
火星世界,是一個非常冷的世界,這裡幾乎沒有熱情、沒有親情,有的只是生存下去的意念。
「既然沒什麼問題,那回去準備一下,三天後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