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衣衫稍嫌破爛,到處都是補丁還沾滿了爛泥。背後背了一個大竹筒,看起來有些奇怪。
那名少年跟他一比,瘦弱又矮小,臉色有些蒼白,聲音又尖又細,穿的衣服也有些破爛,但是補丁卻是異常花俏。
他懷裡有一個破布包裹,不知道裡面裝了什麼寶貝,所以緊抱著不放。
「道歉有什麼用?快點出去。」秀秀手朝外一指,大聲的說著。
這兩個陌生人也不知道是好人還是壞人,要是有什麼壞心眼,她和小姐都是弱質女流,哪裡有能力反抗呀?
「妳開什麼玩笑?外面在下雨,妳沒長眼睛呀?」鏡官立刻反駁,「妳憑什麼叫我們出去?」
「秀秀,算了啦。」沈光姬說道:「雨這麼大,人家也是來避雨的,叫人家出去很不通情理,再說這也不是我們的地方。」
雖然他踩壞了她的裙子,但卻是無心之過,她也不是那麼愛大驚小怪、胡思亂想的人。
「既然小姐這麼說,就讓他們留下來好了。」秀秀勉強的說,一邊護著她退到牆邊,但帶著戒備的眼神還是盯著兩人。
百世穹瞄了沈光姬一眼,回頭對鏡官說:「鏡官,這姑娘倒挺美的。」
秀秀一聽,眉毛一皺,目光更加戒備,而沈光姬則是低下頭默默不語。
奇怪的是她並不覺得他語氣中有輕薄的味道,他似乎只是很自然的說出眼中看到的而已,一點都不會讓她感到不舒服。
鏡官哼了一聲,語氣中帶著輕蔑,「我看也稀鬆平常。」
秀秀聞言凶巴巴的說:「喂!我家小姐生得怎麼樣關你們什麼事,有什麼好說的?」
「不說就不說。」百世穹笑笑,在廟裡四處抓起稻草、紙簽,很快的生起火。
接著他脫下衣物露出強壯結實的胸膛,立刻引起了她們一陣驚慌,待看見他旁若無人的將衣服架在火邊,才知道原來他只是要烘乾濕衣。
「真是暖和呀。」鏡官小心的把包裹放在地上,打開來,裡頭是一塊用荷葉包著、還帶著血的牛腿。
看著那可怕的牛腿不斷的滴血下來,沈光姬一臉難以置信,小聲的說:「他們該不會真的要吃吧?」
那可不是一片牛肉,而是一條完整的腿耶,她用看的就覺得好可怕。
「是呀,我們是要吃,妳要不要來一點?」百世穹聽見了,回頭對她一笑,用不以為意的口氣問。
沈光姬連忙搖頭。
鏡官利落的將牛腿架在火上燒烤,和他圍著火堆而坐,「分她們兩個吃?浪費。百長老,你才要多吃一點,牛肉很下酒的。」
「那還用說?」百世穹說著一手抓起竹筒,拔開布塞,一陣酒香就傳了出來。
沈光姬這才明白,原來他的大竹筒裡裝了酒,她雖然不嗜飲也覺得酒香濃郁,一拔開布塞就滿室生香。
他仰頭大喝了幾口,豪爽的用手擦去嘴邊的殘酒,將竹筒遞給了鏡官。
鏡官連忙搖手,「百長老,你這酒太烈,光聞著就會醉人,我不敢喝。」
「試都不試?」百世穹哈哈大笑,「鏡官,你膽子還真小。」
「全天下沒多少人有百長老的酒量,也沒多少人敢喝這酒。」
他奉承的味道太過明顯,讓秀秀哼了一聲,不屑的說:「吹牛。」
「吹牛?」鏡官耳尖聽到了,遂瞪眼罵著,「誰要妳來多口?我們自說我們的,關妳屁事?」
「我就是聽不慣有人大吹牛皮,不要臉的拍馬屁奉承。」
「我才沒有吹牛,更加沒拍馬屁,妳有本事來喝一口試試,沒倒我叫妳三聲姑奶奶。」
「我才不要喝你們的臭酒。」
百世穹見狀道:「姑娘,鏡官說話雖不好聽,不過他從不誇大,這酒嘛,的確沒多少人喝得下去。」
秀秀只聞味道也知道這酒極烈,但還是不相信能讓她喝一口就醉倒,只不過叫花子打扮的人喝過的酒,她還真不敢喝。
誰知道裡面有沒有鼻涕、膿呀什麼的?
「我不喝是賺髒,才不是不敢。」
「我早就說女人最沒用,只會裝腔作勢,大聲小聲的,遇到事還不是做縮頭烏龜?」鏡官一副嘲笑、看不起女人的踐樣。
秀秀氣呼呼的一跺腳,可是就是不願意為了賭氣而喝髒兮兮的酒。
「誰說的?我來喝。」一直縮在秀秀身後的沈光姬突然開口。
她這麼一說,大家都被嚇一跳,看她怯生生的害羞模樣,實在不像會說出這種話的人。
秀秀急道:「小姐,不能喝呀。」
「不能讓人家笑我們是縮頭烏龜。」沈光姬朝百世穹伸出手,「我來喝。要是我沒倒,他得叫秀秀三聲姑奶奶。」
見百世穹笑而不答,她繼續說:「你不敢嗎?」
「我不是不敢,只是捨不得我的酒,我敢說妳一定會吐出來。」這樣太糟蹋了他的美酒。
她的手還是伸著,「我的膽子比他大,我敢試一試。」
他一笑,將竹筒放到她手裡,「鏡官,你今天要開眼界了。」
她才將竹筒湊到嘴邊,就聞到酒香醇厚濃烈,兩頰開始泛紅。
鏡官看她微有猶豫的樣子,嗤的一聲冷笑,「我早說女人沒用。」
她心一橫,不遲疑的張嘴喝酒,閉氣吞了下去。
百世穹看她居然喝得這麼豪爽,也是大為意外,哈哈一笑,「好,爽快。」
酒一下肚,沈光姬只覺得肚子裡好像有烈火在燒,腦中一陣渾沌,剎那間就醉態可掬,軟倒在地。
她只聽見秀秀在叫她,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第二章
又是個晴空萬里的好天氣,潔白的海棠搖曳在春風之中,坐在窗邊的沈光姬硬忍著頭痛,手裡勤快的做著針線活。
秀秀捧了一盅燉品進來,語氣中帶著關心的責備,「小姐!妳怎麼起來了?快回床上躺著。」
「不躺了,躺久了人都懶了。」她有氣無力的說。
「沒想到那酒後勁這麼強,害小姐醉了三天。」秀秀一副自責的樣子,「都是我不好,不應該讓小姐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