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宋月洛並不這麼認為。
想到該死的小弟,惹了麻煩只會拖累家人,表哥又無法寸步不離地在外婆身邊照顧,要是外婆能跟日出的外公做伴,一來在日常生活上,彼此有個照應;二來她要照顧外婆,就近也方便許多。
「外婆,可是我希望妳能到台北來住,妳年紀大了,我要好好孝順妳,而不只是寄錢給妳,這種感覺不是我想要的。」過去那是不得已,如今有這樣的機會,她怎能不好好把握。
她很喜歡有很多家人住在一起的感覺,屋子裡天天充滿笑聲,更何況,能跟老人家住在一塊,那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啊!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現在眼前有這兩寶,她求之不得。
在眾人的說服下,秦婆婆這才點了點頭,不過宋月洛的心裡頭,還是掛念著一個人。
「外婆,最近家洛有沒有去找妳?」
「他呀……」外婆的話,當場被蔣日出打斷。
「菜都涼了,等會吃完,還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聊。」他看了秦婆婆一眼,秦婆婆這才想到,她答應過他的事。
秦婆婆補了句,「早就沒看到他了!」
宋月洛覺得外婆怪怪的,可就是感覺不出到底怪在哪裡。
*** *** ***
晚飯過後,兩組人馬分別帶開。
蔣日出的外公,與月洛的外婆一見如故,兩人特別投緣,他們坐在一處四腳的亭子裡,外公拉著二胡,外婆跟著吟和,曲風是日本民謠,他們共同回憶著相似的歲月。
而宋月洛與蔣日出坐在馬鐵山自製的搖籃鞦韆,聽著遠方傳來二胡的美妙弦音,同時,她也聽到外婆許久不見的歌聲,一首首日本老歌隨著夜風傳送,好像又回到那傳統又保守的日本殖民年代。
而她斜靠著蔣日出,鞦韆搖啊搖,月亮露出臉來,木麻黃被溫柔的晚風撫摸過後,愉悅地搖擺婆娑。
「心情有沒有好很多了?」下巴靠在她的發,淡淡髮香撲鼻。
「嗯。」她好滿意,這一切都是這樣美好。
「那……有沒有變得很愛我?」他邀功。
宋月洛考慮了一下。「好像有。」
「不夠,再回答一次。」他覺得必須物超所值。
「夠了喔,給男人太多讚美,只會助長對方的驕傲。」
「那就別用說的,用行動表示也行。」他指指自己的嘴,要她主動一點。
「那還不是一樣。」
「妳看,那邊好像有飛碟。」他指著她後頭不遠處。
「哪裡?」她轉過去,不過卻沒有很快再轉回來,她偷偷用餘光瞄他,發現他嘟著嘴,準備讓她掉進陷阱。「來這招。」
厚,真沮喪!她心情一好,就機靈起來,腦袋瓜也不像之前遲鈍。
他有些失望,不過看她嘴角一直是上揚的,至少他心裡就舒服些,知道她心裡頭的烏雲漸漸消去,他感謝老天,一切苦心總算沒有白費。
她斜倚著他,鞦韆輕輕搖擺,她把整個人的重量都交給他,眼皮開始不自覺地下垂。
這一、兩個星期,她睡沒睡好、吃沒吃好,生理時鐘亂得一場糊塗,日出要工作,她不敢帶給他困擾,一直瞞著他說沒事,要不是他看出異狀,知道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也不會試著帶她到外公這世外桃源,還好,這裡的氣氛,還有外婆的出現,改變了她的人生觀,豁達了她的生命。
「洛,我愛妳,有妳在我身邊,我感到好充實。」他認真說著,這可是肺腑之言,有感而發啊!
只是,響應他的,是陣陣的微鼾聲。
她睡著了!
很好,睡著總比失眠好,這陣子常看她張著眼睛到天亮,這回她這麼快就睡著,看來是真的放鬆了!
蔣日出失笑,橫抱起她,帶她回小木屋專屬的客房。
月光映照在她潔淨的容顏,她睡得無辜,他笑得很開心。
他低頭吻著她的額,看著她的臉,他滿足地笑著。
在這萬籟俱靜時,口袋裡的手機發出無聲振動,他拿起來一聽,竟是一陣驚慌的哭泣。
「你……你是蔣日出嗎?」
「妳是誰?」聲音很熟悉,卻因哭泣而模糊。
「我是……杜小詩,你現在能不能到我家來一趟,夢娜喝得爛醉如泥,她一直說想自殺。」
為了怕吵醒好不容易才能好好睡上一覺的人兒,他走到外頭。
「妳叫她好好睡,等清醒時,再想想該怎麼辦,這件事,我插不上手。」
「可是……她說她要是看不到你,就想去死,我……我現在好頭痛,煩得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杜小詩哭聲中帶著恐懼,碰到這種事,她也慌了。
基於過去一段舊情,他不能見死不救,轉頭看著屋裡熟睡中的宋月洛,他不打算吵醒她,只好交代外公,等她醒了再跟他說明去向。
「好,我現在就過去。」問完住址,他立即中斷談話。
對馬鐵山交代完幾句,只見他駕著車,匆匆地朝台北方向疾駛而去。
第九章
隔天醒來,宋月洛發現床邊一片空虛。
昨夜夢裡,滿腦子都是他的身影,他們在陽光下牽著手散步,藍天為她們作見證。
夢中,他對她說了上萬句「我愛妳」,她沉浸在幸福中,整個世界都為他們歡笑,她知道,她離不開他了。
早晨,當陽光親吻她,喚醒她後,她感到室內一片冰冷,日出人呢?這麼早他會去哪?
她走了出去,看到馬鐵山,一問之下,才知道昨晚蔣日出接到一通電話,說有朋友出事了,才急忙趕回台北。
朋友?
是什麼樣的朋友,會讓他急成這樣?
腦海中,隱隱浮出一個人影,她不願證實是她。
她拿起手機,準備撥給蔣日出,卻發現有一通簡訊,是他留下來的--
夢娜出事了,我去看她,白天給妳電話。
她的第六感再次准了一回,想也知道,除了雷夢娜,沒有人能拿出舊情椎他的心,她曉得他念舊、心軟,對方失意了,他絕對無法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