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診所內短暫休兵後,蔣日出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拿著雜誌發呆的他,接起手機一聽,一道比北風還冷的聲音,從手機傳進耳裡。
「嗚嗚……日出,我們完了,你自己好自為之。」
「夢娜,妳聽我說,這雜誌寫的全是……」
不等他說完話,雷夢娜當場關掉手機,半晌,蔣日出才把手機放了下來,他發現這一切就像是場夢,他的世界,彷彿在一瞬間全破滅了,他的事業、他的婚姻,在短短幾秒鐘,毀得一乾二淨、無影無蹤。
「小蘭,麻煩妳進來一下。」他知道外頭的小護士們關心他,在心情稍稍回穩後,叫了其中一人進來。
小蘭慎重其事的走了進去,關心地問了一句,「蔣醫師,你沒事吧?」
他勉強擠出一點笑。「我還好,今天就放妳們一天假,至於明天要不要上班,我會再另外通知妳們。好了,沒事了,妳們可以下班了。」
小蘭看他還笑得出來,不禁問道:「蔣醫師,你……你真的沒事嗎?」
「妳放心,我很好,我……我真的很好。」胸口起伏越來越大,他實在不想再強顏歡笑下去。
四個小護士在確定蔣日出真的沒事後,這才從後門離開診所,因為她們知道,前頭那些記者們,肯定還把守在門外。唉,她們真替蔣醫師抱屈,為他感到不平。
診所內,重新恢復寧靜,蔣日出翻開雜誌內頁,看到撰寫那篇文章的特約記者,上頭正寫著「宋月洛」三個字。
宋月洛?
好,他倒要看看,這個叫宋月洛的女人,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他絕對要她說個清楚,給個交代,否則的話……
哼,他絕對不會輕饒過她的。
*** *** ***
幾天過後,出版社內有人正在歡喜慶功,還自掏腰包的買了蛋糕與香檳。
「乾杯!」
神犬雜誌社的員工休息室內,宋月洛舉起酒杯,對著其它員工舉杯同歡。
除了社長薛納瑞勉強拿起酒杯外,其餘的同事,個個臉色凝重、垂頭喪氣。
「月洛姊,今天是十三號星期五,加上外頭打雷下雨的,好像……不適合慶祝吧?」小編輯瓏瓏,戴著四方黑框眼睛,平整的瀏海下,是一張八字眉的苦瓜臉。
「是啊,月洛,我怎麼覺得,今天慶祝總是怪怪的,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總編姚雪莉看著休息室上頭的燈忽明忽滅,更加深了內心恐懼。
「姚姊,妳怎麼跟其它人一樣陰陽怪氣的,咱們這期的週刊狂賣,比起之前的還要暢銷,社長都買了蛋糕和香檳慶祝,怎麼?書賣得太多,妳們反而不習慣了?」宋月洛在社裡的地位崇高,說話頗具份量,全是因為她之前所揭發的醜聞,都是千真萬確,這才造就了她如今的自信與在社裡的地位。
不但社長薛納瑞被她牽著鼻子走,就連總編,對她也敬畏三分。
只不過,這次所揭的瘡疤,引起比以往還要強烈的反應,一整天下來,社裡的電話不斷,大多是打來抗議的,大部份的讀者都不相信,一個形象端正、待人和善的醫師,竟會做出這樣低俗不堪的事,對於他的眾多粉絲而言,一時之間,都難以接受。
「月洛,咱們這次的觀察期,會不會太短了點,只花一個星期的時間,就刊出這篇報導,我覺得……這次好像會踢到鐵板……」做事謹慎的資深編輯來福,抓著他頭上那幾繒幾乎要光禿的稀發,憂心說道。
看著同事除了薛納瑞還滿挺她之外,其餘的,一面倒向蔣日出與許安佩,這種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行為,讓她為之氣結,原本的好心情,瞬間破滅。
「你們都怎麼了,過去我報導的消息,哪一則不引起爭議,哪一則不引起軒然大波,結果呢?正義還不是站在我這邊,事實證明,我的判斷是正確的,難道說……你們都不相信我?」雙手撐在桌面,她一一掃視同仁,不懂這些傢伙到底在害怕什麼?
「是啊,月洛的實力,妳們怎能這樣懷疑呢?她是我們社裡的台柱,沒有她過人的能力,你們以為,你們的薪水是怎麼發得出來啊?」薛納瑞全憑雜誌的銷量,來決定一個人的地位。
這句話堵得眾人啞口無言。是啊,是沒錯,宋月洛眼光敏銳、辦事牢靠,過去好幾十則性醜聞或貪瀆案件,都是在她鍥而不捨的追蹤下,讓那些不知廉恥的敗類,皆受到輿論的譴責與制裁。
「下午四點,許安佩要召開記者會,向大眾解釋一切,聽說因為這次的事件,她被迫換角,對她的打擊好像很大。」小黃看著牆上的鐘,剛過四點。
「社長,我們打開電視看看,好不好?」瓏瓏問道。
薛納瑞看了宋月洛一眼,此時此刻,完全沒有人有心放在慶功宴上,她懊惱的只好順歸民意。
「好,我倒要看看,這女人演戲能演到什麼時候?」她一說完,瓏瓏第一時間,將休息室裡的電視打開。
一打開新聞台,映入眼簾的,是情緒激動、聲淚俱下的許安佩,在經紀人的陪同下,召開記者會。
「我可以向各位保證,我……我和蔣醫師絕對是清白的,我沒有介入對方的感情,這本雜誌所寫的,全是不實的指控,他們根本就是胡說八道,惡意誣陷……嗚嗚……」許安佩兩隻眼睛哭得泡泡的,經紀人在一旁不停替她擦眼淚,鎂光燈閃個不停,現場可說是擠滿了各家媒體記者。
「演得還挺逼真的,你們說是嗎?」宋月洛看了就想笑。真是老套。
窗外猛地一道閃電劈下,照得她的臉一閃一閃的,她只感到頭皮一陣麻,但她還是覺得,到最後她的判斷,終會獲得肯定。
「蔣醫師到我家,純粹是替我針灸而已,每次他到我家,我家人都在,我們之間,一點曖昧關係都沒有,之所以不到他診所去……是因為人太多,我不想曝光,絕對不是這本狗雜誌說的那樣不堪……」許安佩一邊說一邊咳,她眼神渙散,整個妝糊成一片,幾乎快到崩潰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