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兩人在上了出租車後,車子急速飛奔,朝著診所而去。
*** *** ***
直到走進蔣日出的診所,宋月洛還不知道,她正一步步將自己推向可怕的深淵。
她哪有那麼多心思注意週遭環境,肚痛如絞的她,始終是頭低低的,直到王媽媽替她掛好號,將她安排在候診室外的塑料椅坐下,她都還不知道自己進到誰的診所來。
「等個三分鐘,醫師說下一個就先幫妳看。」王媽媽運用關係,讓宋月洛能夠順利插隊。
「謝謝王……媽媽。」宋月洛彎著身子,視線一片模糊。
看著川流不息的人潮,王媽媽說得沒錯,這位醫師還真是厲害,若是醫術不高明,恐怕也沒辦法招來這樣的人潮吧!
她於是耐心等待,想著三分鐘過後,她的痛苦即將要結束,到時候,一切的苦難就可以解脫了……
「宋月洛小姐,請進。」不一會兒,護士小姐就念到她的名字。
太好了,上帝的手終於眷顧到她了。
撐起驛弱的身子,在王媽媽的攙扶下,她徐徐走進診療室。
就在門一開啟,她的視線正好揚起水平狀態時,她發現,眼前這男人她好熟悉,熟悉到令她有點……
發毛。
「是你?!」
她頓時瞳孔放大,毛孔收縮。
宋月洛的反應,同時也讓蔣日出繃緊神經。
他對這名字特別敏感,幾天以來,他飽受流言之苦,夢娜不接他電話,朋友也紛紛打電話關心此事,許多病患為了此事,問得他煩躁不安。
就連許安佩,也飽受其害,要不是他一直安慰她,要她想開點,這小女孩抗壓性弱,早就尋短求死了。
原本,他想過幾天等比較空一點,打算尋法律途徑控告她,誰知道這女人自投羅網,主動找上門來,這樣也好,是她自尋死路,也省得他麻煩。
「妳是不是……在神犬雜誌社工作的宋月洛,宋小姐?」他表情冷漠,語氣森寒。
「我不……」
「對啦對啦,她就是在雜誌社工作。蔣醫師,你認識月洛喔!」一向少看電視也少看報紙的王媽媽,當然不曉得兩人目前正處於水火不容的關係,還很白目的替她回答。
「當然認識,她很有名的,王太太您不知道嗎?」
「我只是她的鄰居,不知道她這麼有名耶!」王媽媽臉上流露出認識名人的那股興奮。
「她文筆很好,寫出來的文章都很犀利,妳沒看過嗎?」
「我……我很少在看書的。」王媽媽低下頭,對於自己的孤陋寡聞感到慚愧。
「王太太,麻煩妳到外頭去坐一下,我要好好替宋小姐看診。」
「好,那我就出去了。」
王媽媽正準備離去,宋月洛突然抓住她的手。
「王媽媽,妳、妳不陪我啊?」
「妳這傻孩子,都這麼大了還需要人陪,妳好好讓蔣醫師替妳看,他醫術很棒的,妳一定馬上就會好。」王媽媽笑笑地關上門,離她而去。
門一關上,整個診療室內,就只剩下他們倆。
「沒想到……我沒去找妳,妳倒自己找上門來了。」他躺進皮椅內,冷冷地看著她。
「你……自己做了什麼事,還敢這樣理直氣壯啊?」他到底要不要替她看病啊,她快要疼死了。
「我問心無愧,當然理直氣壯了!」他怒瞪她。
「好一個問心無愧啊,都死到臨頭還這樣大言不慚,你一個星期往一個玉女明星家裡頭跑四次,你還敢說你問心無愧?」她忍著痛,與他對辯。
「我是去幫她針灸減重的。」他正聲道。
宋月洛無法認同的又道:「好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個星期針四次?她是幾百公斤重,還是大神豬,需要扎得這麼頻繁嗎?」
「我還幫她的家人調理身體。」修養、修養,好好跟她說,不能動怒。蔣日出不斷告誡自己。
「她爺爺奶奶星期一參加進香團,爸爸媽媽到凌晨三點才回來,你是晚上九點到她家去的……」她不必再往下說了吧!
「那天,她舅媽在。」他當場補了一句。
「她舅媽在?」奇怪,她怎麼不知道這件事。
「管理員可以作證,她舅媽跟她舅舅吵架,到她家住幾天。」
「那星期三她爸爸媽媽到香港,爺爺奶奶晚上七點後,到貓空找友人,兩個弟弟待在補習班直到十一點,你雖然是六點去她家,但是十點才離開,這點……」
「她舅媽一直沒出門,躲著安佩的舅舅。」
又是舅媽?
「那星期四、五兩天,她的兩個弟弟到墾丁,爸爸媽媽及爺爺奶奶,都在社區參加住戶大會,你趁這兩個小時,和許安佩待在房子裡,你不會也告訴我說,她舅媽還在吧?」看他這會要如何自圓其說。
「她舅媽是不在……」蔣日出接著說道:「那是因為她舅舅找上門來,一坐就是三小時,直到許安佩她全家人參加完住戶大會,才聯絡上她舅媽,替他們調解。」
「你……說的是真的?」
「大樓有監視器,妳可以去調帶子來看。」他一臉無懼。
「真的?」看他鎮定成這樣,她開始自亂陣腳。
「有帶子可以調,我騙妳有意義嗎?」
宋月洛很快調整情緒。「那麼……你跟她上夜店,結束之後,在外頭摟摟抱抱,這點,你無話可說了吧?」
「我問妳,妳喝醉過沒?」他問道。
「誰沒喝醉過!」
「妳喝醉之後,走得穩嗎?」
「你在問廢話。」
「很好,走不穩的話,需不需要人家扶妳?」
她點頭,這也是廢話。
「扶跟摟摟抱抱,這兩者的意義,我問妳,一不一樣?」
「當然不……」她馬上改口。「你少挖陷阱讓我往裡面跳。」
「那天是她生日,也是成功減到理想體重的日子,於是她說要去慶祝,並好好謝謝我,但因為太開心多喝了,我看她醉了,便送她回家,車行時間不過二十分鐘,到了她家,她爸爸出來接,還對我說很抱歉。為什麼再平凡不過的一件事,在妳們眼中,就被曲解成這樣,這難道就是妳們媒體工作者的精神嗎?」他越說火氣越大,很想往她脖子掐下去,好發洩心中不滿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