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怎麼變成這個樣子?」她的眼淚又冒了出來。「看妳變得這麼憔悴,是不是金先生對妳做了什麼、說了什麼?所以妳才會傷心的辭了工作,連招呼都不跟我打一聲的就要走?是不是?」她心疼的捧著她的臉,連淚水滑下臉頰也不理了。
看到共患難過的朋友,聽著她說著關心的話語,阮玉蠻連日來的委屈與傷心早就無法自抑的淚流滿面了。
「小步!」阮玉蠻斷腸的擁住她。
兩個女人抱住彼此哭了一陣後,水澤步先放開她,哽咽的幫她拭去淚水。
「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要回台灣?金先生欺負妳了嗎?」
她不相信金先生會欺負小玉,他是那麼的愛她,連一個輕微的發燒都幫她請了一個禮拜的假,更遑論公私不分的將主管召去住處開會,這全是以前從未聽聞的。他都為她做到這種地步了,怎麼可能還會欺負她?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想到金將毅,阮玉蠻體內的傷口又再一次被狠狠撕開,那種深入骨髓的痛,只有真正深愛過的人才會明白那是什麼感覺。
她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他沒有欺負我,他只是不愛我。」她深深愛著他,可是……
水澤步不相信的猛搖頭。
「不可能!」發現自己說得太確定,她連忙又補充,「我的意思是他都願意讓妳住到他家裡去了,怎麼可能不愛妳呢?他如果不愛妳,不可能讓妳跟他住在一起那麼久的,還每天親自開車送妳上下班。依他的身份,如果對妳沒感覺的話,他是不會做到這種地步的,更別說以前一直送妳……」她的聲音倏地停止。一時激動,差點將這兩年來金先生不停寄招待卷給她的事說出來了。
阮玉蠻顧著難過,沒聽清楚她說的話,只有水澤步自己知道事實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樣。
「他對我的好,我知道,不過那不是愛。」她語氣幽幽。「他真正愛的是另一個女孩,不是我。」雖然早就接受了這個事實,但要經由自己的嘴巴說出來,仍是痛不欲生。
「另一個女人?!妳是說金先生除了妳以外,還跟另一個女人在一起?」不,不可能,水澤步無法相信。
「我不知道他們現在是不是還在一起,不過他現在還愛著那個女孩是確定的。」阮玉蠻無法不想到那天在他家,他與艾莉絲抱在一起的親密模樣。
「那女的叫什麼名字?」她跟在金先生身邊的日子雖然不長,但他若曾交過女朋友,稍微向組織裡打聽一下就能知道,不過她還是堅信金先生除了小玉外,不可能會有其它對象的。
「艾莉絲。」阮玉蠻不明白,為什麼他都有了別人,還要對她這麼溫柔呢?如果知道現在會這麼痛苦,那她當時說什麼都不會搬進他家跟他同住的。
「艾莉絲?!有著一頭金髮,和跟金先生一樣的銀灰色眼睛,個頭很高,二十歲左右的女孩?」
她形容得彷彿親眼見過,阮玉蠻困惑的問:「妳怎麼會知道?」她連艾莉絲的眼睛是不是銀灰色都不曉得,而她居然知道得那麼仔細?
水澤步舉手搔搔左邊的太陽穴,順便掩飾不自在。
「因為我曾經看過跟金先生有關的報導,裡頭有那女生的照片。」見小玉的臉色益發蒼白,她連忙解釋,「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艾莉絲並不是金先生的女朋友,而是他同母異父的妹妹。」她就知道這其中一定有誤會,果然被她給料中了。
阮玉蠻眨眨紅腫的眼,一時間不太能接受這個消息。
「妹妹?」他從沒說過他有個妹妹。
水澤步點點頭。「嗯,同母異父的妹妹,是他爸媽離婚後,生母再婚生下的女兒,也是十八歲那年他生母去世時,他回英國奔喪才知道的,他們兄妹倆年齡相差了五歲,所以就算有親密一點的舉動也是正常的。」
「十八歲?他們兄弟就是因為要奔喪的緣故,所以才連畢業典禮都來不及參加。」這下她心裡懸宕多年的疑問終於獲得解答,只是現在知道已經沒用了。
「嗯,雜誌上是這麼寫的。」水澤步把自己知道的全推給她所虛擬出來的雜誌。
「這全是妳從雜誌上看來的嗎?」她對八卦雜誌沒什麼興趣,所以都不知道。
水澤步自然只有點頭的選擇。「好了,既然知道了,那可以不用走了吧?回去跟金先生說是妳誤會了就好了,我相信他不會怪妳的。」放下心中的大石,起身要拉她,她卻依然沉坐在椅子上不動。
「沒用的。」阮玉蠻神情黯淡。「我沒辦法回去了。」也不會回去了。
「為什麼?」水澤步既生氣又焦急。「妳不是都知道艾莉絲是金先生的妹妹而不是情人了嗎?為什麼會沒辦法回去?什麼叫沒辦法回去?」若說這世界上有什麼是她最不願意見到的,便是小玉無法與金先生有情人終成眷屬,可是現在……他們兩個人到底在搞什麼呀?
金先生為什麼不來追她回去呢?她誤會時,他為什麼又不解釋呢?難道她真的高估了他對小玉的感情?
不,不可能的,若他不在乎小玉,他不會在知道她總是被欺負時,派她自東京飛到紐約來跟她交朋友以保護她,不會在知道她窮得三餐不濟,住在蟑螂老鼠橫行的貧民區時,透過層層關係製造那些獨一無二的招待卷給她使用,不會在知道她生他氣時,急得想出那麼一個計謀好讓她搬進他家以便增進感情。
她從沒見過比金先生還癡情的人,可是小玉臉上的哀愁與黯淡也不是裝出來的……
「因為……是他要我搬出來,離開他家的。」想到那天的情景,阮玉蠻忍不住又低聲啜泣起來。
「既然有由希照顧妳,那我就放心了,收拾好行李後,你們就走吧。」
當她在由希懷裡流淚時,聽見了他毫無感情、冰冷的聲音,而她的心也在那一瞬間裂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