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他們只蹲一、兩分鐘就會故作剛回來的模樣坐回計算機桌前,沒想到今天會蹲那麼久,都是因為她帶了個好奇心重又愛惡作劇的同學回來的緣故。
「哥,她朋友說她喜歡我們是不是真的?」金由希用日文小聲的問道。他的中文不太好,所以無法確定。哥哥比他大一歲,中文也比他好多了。
剛滿十二歲的金將毅那雙銀灰色的眼眸瞄了弟弟一眼。「應該是吧。」他吶吶的回答,臉部有些發燙。
金由希雙目發亮,高興的說:「那我們可以找她一起玩!我們這段時間都沒交到朋友,她喜歡我們的話應該會願意跟我們做朋友,對不對?」
呀!飛來物,等他把東西拿去還她後就拜託她跟他們做朋友。這麼想著,於是他朝書桌的方向爬去。
他才一移動,馬上就被金將毅給拉了回來。
「哥?」金由希一臉不解。
不知道為什麼,金將毅就是不想讓弟弟先碰到髮夾。
「她們還在看,你現在爬過去撿的話不就被發現了嗎?要是她知道我們一直都在這裡偷聽她們說話,還會跟我們做朋友嗎?」他小聲的訓斥道。
金由希崇拜的看著哥哥,「哥,你好聰明呀,我都沒想到,那我們要在這裡等多久?」
「再等三分鐘。」金將毅直看著那支紅色的細長髮夾,他見她夾在頭髮上過。
「那等一下我把東西拿去隔壁還她。」然後跟她做朋友。金由希恨不得三分鐘快點過。
「不行!」金將毅一口否決,又惹來弟弟困惑的目光。
「為什麼?」
「因為……她聽不懂日文,你的中文又不好,所以還是我去還。」他終於找到好理由。
「那我跟你一起去。」金由希不放棄。
「好吧!髮夾跟自動鉛筆由我還,你就還髮束好了。」金將毅分派任務,「我們不能直接還給她,就說這東西是在我們房裡撿到的,問是不是她的,她如果說是,我們就說可能是她那兩個弟弟丟到我們房間的,反正她那兩個弟弟很皮--」
「嗯,我不喜歡她的弟弟。」金由希插嘴著點頭附和,
「她如果說不是,那我們就說送給她,然後再問可不可以跟她交個朋友,她應該不會拒絕才是。」金將毅對她的反應有些擔心。
金由希一向樂觀。「嗯,她不會拒絕的。」
金將毅摟過弟弟的肩,呼了一口氣,「但願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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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阮玉蠻上完暑期輔導課回家後,發現自己的自動鉛筆已好端端的躺在客廳的小矮桌上,她立刻放下書包跑了出去。
到隔壁發現童爺爺家的燈是關著的,她又跑回家裡,抓起桌上的筆跑進廚房。
「媽,我的自動鉛筆怎麼會在客廳的桌上?」她氣喘吁吁的問正在煮晚餐的媽媽。
阮媽媽頭也不回的說:「那真的是妳的呀!是童爺爺的孫子拿過來的,他說是妳的,我就收下來了。不過妳的筆怎麼會在童爺爺的孫子那裡?妳什麼時候借他的?」她將煎魚鏟進盤子裡,邊走出廚房邊問。
阮玉蠻跟在媽媽後頭,「只有筆嗎?沒有別的了。」她的髮夾呢?
阮媽媽將煎魚放到矮几上,回身皺眉看女兒。
「還有別的?」她擺擺手走進廚房。「不管妳又借他什麼,得明年才要得回來了,中午吃過飯後妳童爺爺,童奶奶就送兩個孫子去坐飛機了,那小的還不願意走,一直哭。」她打開瓦斯爐,將切好的高麗菜丟進炒菜鍋裡。
阮玉蠻聞言僵在廚房門口,「他們走了?回日本了?」怎麼會?暑假明明還有一個月呀!
「是呀!」阮媽媽邊炒邊說。「好像是他們爸爸要他們回去的,反正他們明年還會再來,要是妳那東西不重要的話,明年再跟他們要就好了。好了,先上去唸書,吃飯時我再叫妳下來,妳要認真點,上國中後才不會跟不上人家……」
聽完母親叨念,回客廳拿起書包,阮玉蠻腳步沉重的上樓回到自己房間。
站在敞開的窗戶前望著對面緊閉的窗戶,一陣波浪似的失望惆悵在體內四處蔓延,將她整個人淹沒,而那已微微開啟的少女情懷就像對面的窗戶一樣,無聲無息的關了起來。
第一章
紐約 曼哈頓大飯店
水澤步穿著名設計師凡賽斯為飯店老闆友情設計的主管套裝,黑色長髮在腦後挽成乾淨利落的髻,手裡緊捏著一張邀請函在飯店走廊上疾走著,偶爾遇到飯店客人才會緩下腳步,原本已堆滿笑容的嘴會說聲,「您好,希望您有個美好的一日。」等客人走開一段距離後,她才又開始舉步疾走,臉上的笑意依然不減,手裡的邀請函也捉得更緊了。
到了走廊底端,她打開一扇上頭貼著「非員工勿近」告示牌的門,進入後反手關上。裡頭幾十個員工正在處理整棟大飯店一百六十八間客房的必備用品,有大小浴巾、毛巾、擦手巾,浴袍、床單、被褥等等。
水澤步在忙得不可開交的員工之間尋找著,當她看見阮玉蠻時,眼睛為之一亮,立刻三步並作兩步的跑過去。
找她並不難,因為她身上與自己一模一樣的米白色套裝外還套了件鮮黃色的圍裙,在一堆身著白制服的員工與床單毛巾間,辨認度百分之百,她輕而易舉的就將她從裡頭給抓出來,拉著她的手二話不說就往門口帶。阮玉蠻連忙放下手裡的床單,向洗衣機旁的老婦人歉然的揮揮手後,半推半就的讓她拉出洗衣房。
「喬治說過了,做好自己的本份就好,別忘了我們是客房主管助理,並末身兼洗衣婦,妳實在不應該老是往這裡跑。」一關上門,水澤步馬上不以為然的訓斥道。
阮玉蠻秀眉微蹙的拿下手上的塑料手套,一點悔意也沒有的回道:「喬治也沒說不能幫洗衣部的忙呀,再說這幾天下雨,老婆婆的關節肯定又疼了,她一定做不來的,所以我才來幫她的,並沒有老是往這裡跑。」她柔聲的為自己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