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將毅殺人般的目光掃向這個連他父親也要禮讓三分的三朝元老。
「你是在落井下石嗎?上田?」
「絕對不是,若您認為我對您不敬,老臣願切腹謝罪。」
這句話金將毅從小聽到大,結果這老傢伙的肚皮依然光滑得像嬰兒肌膚。在整個三番組裡,也只有上田敢用這種含諷帶刺,意有所指的語氣跟他說話了。
驀地,他想起上田方才說的其中一句話,全身神經瞬間緊繃。
「你剛說她大著肚子在當貼身管家?!」他有聽錯嗎?她大著肚子還在當管家?想到她上次放個洗澡水都會滑倒,他頓時冷汗涔涔。
「是的。」上田平穩的應答。「阮小姐的服務十分周到,令我頗有賓至如歸之感。」而且她懷孕時認真工作的模樣更是美麗。
「你的意思是,她大著肚子,你還對她指使來指使去嗎?」金將毅從沙發上站起,危險的瞇起雙眼。
上田流露出傷心的神色。
「少爺,您真以為上田我是那麼麻木不仁的人嗎?如果您真那麼認為的話,那我實在是太傷心了。聽由希少爺說她的家境不好,所以我都盡量多給她小費,希望她在生產前能賺足坐月子的費用,女人家若月子坐得不好,以後身體很容易不好的。」末了,他還故意歎了口長氣。
金將毅逼自己壓下奔騰的怒氣,在他還沒完全知曉她的近況前,不適合把上田給殺了。
「由希還在台灣?」他捺著性子問。已經半年了,那小子難道真打算在她臨盆後才娶她?不,由希想娶她,除非他死。
「是。飯店的職務也是由希少爺幫阮小姐找的,他也有交代飯店的主管們,要他們別讓阮小姐太累。」
「那你還讓她當你的貼身管家?」他忍不住憤怒的指控。
上田一臉無辜。「少爺,是您要我到台灣去找機會接近她,看她過得如何的,找她當貼身管家是最快的呀。」
金將毅頓時語塞,拿這聰明又狡猾的老人沒轍。
他疾步走向書桌。「麻煩你幫我轉告父親,就說我有急事必須到台灣一趟,有事的話請他打我的手機。」不想再談論下去,他拿起電話,準備叫人備車。
「喔,我馬上打電話去台灣。」上田從西裝口袋裡拿出手機。
金將毅聞言停下撥電話的動作緩緩回頭,神情警戒的凝視著他。
「打電話去台灣?!」
「是的,少爺。」上田邊打開手機蓋邊回答他的問題。「我在要回日本的前一天打電話通知老爺台灣有個女人懷了少爺的孩子後,老爺隔天便飛到台灣去了。」他號碼按到一半,手機便被怒氣騰騰的金將毅給一把搶下。
「你的意思是說,父親現在已經在台灣?」他一個字一個字從齒縫中吐出。
上田仍是一貫表情。
「是的,少爺,老爺還說要趁早替由希少爺和阮小姐舉辦婚禮,老爺似乎已經認定阮小姐懷的是由希少爺的骨肉了。」這些話當然是他瞎掰的。
不過他話還沒說完,金將毅已經衝出書房了。
上田目送他離去後,慢條斯理的走向書桌,拿起電話撥了組號碼,電話接通後
「老爺嗎?我是上田,將毅少爺現在已經到機場去了,大約傍晚左右會到達台灣……是的,組裡的事情我會處理,請放心。」掛上電話後,他眼眶逐漸濕潤了起來,感傷的望著牆上前代組長的畫像。
前代組長,不管阮小姐肚子裡的小孩是哪位少爺的,請保佑她平安生產,如此金家便有後了,他也才有繼續待在組裡的理由。
想著,他掏出手帕來大聲擤鼻涕。
將毅少爺跟由希少爺實在太不受教了,未來的頭目果然還是需要他來好好調教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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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鐵雄將手機放到茶几上,坐在沙發上的修長身軀換了個舒適的姿勢,再次望向坐在對面,挺著個大肚子,眼睛紅腫的阮玉蠻。
他很久以前便已知道她的存在,他那兩個兒子在台灣唸書的那幾年,每個月阿健寫給他的報告書中,阮玉蠻是他每回必定會提到的名字,只是現在才見到她本人,且已經被他的笨兒子給搞大了肚子,唉!
「小玉。」他知道兒子都這樣叫她的。「我還是覺得妳應該跟孩子的爸爸好好談一談,這樣對妳、對孩子都好。」他苦口婆心的勸道。
唉!這兩天來,他同樣的話已經說了三遍,她的反應還是一樣。
阮玉蠻搖搖頭,「他是個負責任的男人,要是我告訴他,他一定會娶我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個才認識兩天的客人說這些話。當他接受上田先生的建議指定她當貼身管家時,她就覺得這位鐵先生有股親切熟悉的感覺,讓她直覺可以依賴,傾訴自己心中的愁緒。
這六個月來,她獨自一個人忍受懷孕的不適,因為怕舊式思想的父親知道她未婚懷孕,所以她就算回到台灣也不敢讓家裡人知道,幸好有由希照顧她,伯她待在家裡胡思亂想,還幫她找了個工作。
或許是見她懷孕的緣故,請她當管家的客人都十分客氣,不讓她多累一分,她簡直就是坐在沙發上就有錢可以拿,真是托肚子裡孩子的福呀!
而且飯店裡的每個人都極為小心的呵護她,令她窩心又傷心。
窩心的是飯店裡每個人對她的關心,傷心的是應該給她關心與呵護的人始終都沒有出現。
肚子裡的孩子一天一天長大,她開始愈想愈多,想孩子長大以後被別人指指點點笑是沒爸爸的小孩,想到最後,她必定是大哭一場,直到哭累了才沉沉睡去。
她好想見他呀……他真的不想再見到她了嗎?
「那不是很好嗎?既然他願意負起責任娶妳的話。」金鐵雄虎目一亮。
總算有進展了,前兩次她只是搖搖頭,什麼都不說,默默的流著眼淚,這次總算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