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飛鳩子』溜得倒快!」過了片刻,青衣女子奇道,「剛才還趴在地上動不了,這會兒卻無影無蹤了,估計他受了重傷,暫時不能出來害人了吧!」
「姑娘,」他肅然道,「還請姑娘交出解藥助內人康復,否則這霹靂五雷轟在下還有一枚,說不定會用在姑娘身上。」
「哎呀,姊夫,怎麼你以為我真會下毒害姊姊嗎?」她禁不住嬌笑。
「姊夫?」他全然傻了。
「你已經稱我姊姊為『內人』了,難道我不可以叫你姊夫?」
青衣女子將冠帽一扯,瀑般長髮在夜風中飄揚,她輕輕褪下黏貼的假須,露出一張清麗絕倫的臉。
「姊夫,我是施施呀!」她扮個鬼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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穴道被解開,曲安安只覺得渾身舒暢,她躺在軟軟的被褥裡,凝望著坐在床邊的男子。
兩人相對無語,似有千言萬語,卻鬱結在腹中,無從訴說。
「姊--」曲施施端著一碗濃湯旁若無人地走進來,「快把這個喝了,趁熱。」
「死丫頭!」曲安安這才想起應該要責罰她,於是伸手狠狠打了她一下。
「姊,為什麼這樣對待我?」她滿臉委屈。
「妳為什麼點了我的穴道,把我裝在棺材裡?」曲安安高聲質問。
「咦?」調皮搗蛋的美女瞪大眼睛,「不是妳讓我這樣做的嗎?」
「我讓妳這樣做的?」她氣得一躍而起,指著自己的鼻子,「我什麼時候對旒說過這種話?」
「就是那天,妳從春香院回來的那天呀!」她故作無辜,「妳痛哭流涕,說姊夫不肯原諒妳,吃了『東西』不認賴,硬把妳趕走!妳說妳不相信他是這麼絕情的人,所以要使一條妙計來試探他的真心。」
「死丫頭,妳少在那邊造謠!」她直戳妹子的腦門。
分明是她自作主張,卻還敢嫁禍於人?
「嘻嘻,姊,做了的事就不要抵賴嘛!咱們雖是女流之輩,但也算是江湖兒女、女中豪傑,應該敢做敢當才是!」
這個施施……真是睜眼說瞎話,害死她了!
「而且姊夫知道妳的苦衷,知道妳是因為愛他才出此下策,肯定也不會怪妳的,」她笑咪咪地轉身面對殷飛龍,「對吧,姊夫?」
「妳……」曲安安又怒又怕,心懷忐忑地瞥了一眼床邊的他,只見他雖有些怔愣,但面色依舊柔和,似乎沒有生氣。
「姊夫呀--」搗蛋鬼繞到殷飛龍身邊,目光閃爍不定,不知又在打什麼壞主意,「看在我姊姊為你親手縫製新衣的份上,你也不該趕她走呀!」
「那件袍子……」他清了清嗓子,面露慚色,「還在嗎?」
「當然還在啦!」曲施施立刻從櫃子裡取出袍子,遞到他手中,「姊姊本來傷心得想把它扔掉,是我從牆腳撿回來的哦!你到底想不想要呀?」
「我本來就沒什麼換洗的衣服,多一件當然好。」他的答案與語氣跟那日截然不同,彷彿乾坤逆轉。
「這才對嘛,」曲施施大力點頭,「你可知道,姊姊為了這件衣服,做出了多大的犧牲嗎?」
「犧牲?」
這個說法不僅殷飛龍愣住了,就連曲安安自己也聽呆了。
她做了什麼巨大的犧牲嗎?不過就是買了昂貴的布料,在燈下縫了那麼十天而已……眼力倒是費了不少。
「哎呀呀,姊夫,你肯定不知道,」曲施施故作駭然狀,「姊姊為了這件衣服,把頭髮都剪掉了!」
「把頭髮都剪掉了?!」殷飛龍震驚地大聲喝問。
「死丫頭,妳不要亂講……」錯愕中,當事人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
「姊夫,這都怪你,不該把你娘親的故事告訴姊姊,讓她激動之下東施效顰。」
「安安!」殷飛龍驚惶地握住心上人的肩,「妳……妳真的幹傻事了?」
「我、我沒有呀!」曲安安連連搖頭。
對,她的確很感動已故婆婆的驚世駭俗之舉,很想東施效顰,也以自己的長髮為線,替飛龍縫製一件愛意濃濃的衣。
但當她對著鏡子,拿起剪刀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不過是一個凡人,模仿不了聖人的行為,因為她好捨不得自己的長髮,她不想變成醜八怪!
於是她放棄了,雖然念頭曾經一閃,但終究放棄了。嗚……她是誠實的人,沒有做過的事,不敢邀功!
「姊,幹麼不好意思承認呀?」曲施施笑道,「姊夫,你快扯扯她的頭髮。」
「扯她的頭髮?」他一臉迷惑。
「對,她現在戴的是假髮。」
「假髮?!」曲安安一聲慘叫,等她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時,已經晚了。
她那個可惡的妹子,不知在什麼時候,或許就是在點了她的穴位之時,將她一頭美麗如泉的長髮變成了麻雀尾巴!
「啊啊啊--」她捂著腦袋,大叫三聲後縱情大哭。
「安安!」殷飛龍則是一臉驚喜,滿心感激,顧不得有旁人在場,一把將她摟入懷中,對著她的前額親了又親,「安安,妳這個小騙子,妳這個奸詐狡猾的小騙子,我就知道妳又在騙我了!」
「我沒有……」她好冤枉呀!她是被曲施施那個傢伙陷害的!
「姊夫,你要好好地安慰姊姊哦,」曲施施仍舊一本正經,「懷有身孕的人不宜太過傷心,否則動了胎氣就糟了。」
「誰,誰懷有身孕?」為什麼今天這丫頭說的話,都如此讓人感覺五雷轟頂?
「姊,不要裝了,既然姊夫現在已經跟妳和好,那麼孩子的事就應該告訴他。」她對姊姊眨了眨眼睛。
「安安!」殷飛龍已經樂得暈頭轉向,幾乎要抱著她跳舞,「妳……妳真的有了孩子?」
「沒有、沒有。」當事人連連擺手,「飛龍,你不要聽這丫頭胡說八道!」
「奸詐狡猾的小騙子,」他捏捏曲安安的鼻子,「我再也不相信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