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怎麼在這兒?!」曲安安一躍而起,指著他顫聲喝道。
「這話我也正想問妳,」殷飛龍很無辜地答,「好端端的,我怎麼被迷昏了,而且躺在這輛裝菜的推車上?」
「車?」她四顧瞧了瞧,又是一陣哀嚎。
說得沒錯,他倆正是躺在那輛買菜用的小推車上,以軟軟的菜葉為墊褥、巨大的瓜果為枕頭,夢中聞到的清香,便是自這車內傳出。
「這件斗篷是施施的!」曲安安霎時一臉領悟的表情,「對,一定是她幹的!」
「妳買的迷香粉不是用來迷莊康的嗎?她怎麼用來對付我們了?」殷飛龍盯著她粉嫩的臉頰,一刻也沒有離開。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並不凶狠,亦無怒氣,反而閃爍著奇怪的星光。
「她可能因為從前沒用過,所以想找人試一試吧。」她支吾道。
「是妳這個做姊姊的叫她迷昏我,以便獨吞寶物吧?」
「呸!殷飛龍,你有沒有良心呀?沒看見我也跟你一樣,在這兒躺著嗎?」曲安安大怒。
「好,我再信妳一次!」高大的身軀跳下車子,冷靜回眸,「現在咱們就回客棧瞧瞧妳那妹子得手了沒有,希望她不會獨吞!」
「我妹子是那種無恥的人嗎?」她挑眉反駁。
兩人誰也不服誰,於是推著車快步前行,來到客棧門口,卻不約而同地吃了一驚!
店門大敞,內中卻空空蕩蕩,靜寂無聲,馬廄裡平時嘶鳴的馬兒也不見了蹤影,四周惟有樹梢上的鳥兒在啾啾叫。
「人都到哪裡去了?!」曲安安詫異的大喝一聲。
平時她若如此大吼,她那個調皮的妹子早就馬上跑出來了,但這會兒過了半晌,卻只見到殷飛龍的手下魏子畏首畏尾地出現在他倆面前。
「兄弟們呢?風揚鏢局的人呢?」殷飛龍感到事態不妙,蹙著眉問。
「兄弟們都在房間裡老老實實待著呢……」他低著頭小小聲的回答,「風揚鏢局的人……走了。」
「走了?」聽聞此言,一對男女瞪大眼睛,難以置信,「他們走得了?橋還沒修好呢!」
「橋今天中午就已經修好了……」
「今天中午?我們今天早上出去買菜的時候,那橋還尚未動工呀!」
「又過了一天一夜,當然修好了。」
「什麼一天一夜?」殷飛龍與曲安安滿臉茫然。
「兩位已經出去兩天了……」
「兩天了?!」兩人同時驚叫起來。
這麼說,他們被那迷香粉所惑,昏睡了不止一會兒,而是錯過了日出日落的一次輪替?
怪不得他們的發間微濕,殘留著露水的痕跡……
「那我妹子呢?施施呢?」曲安安急著追尋那個搗蛋鬼的下落。
「那我的寶貝呢?夜明珠呢?」殷飛龍跟著大嚷,「魏子,你怎麼沒攔住風揚鏢局的人呢?」
「兄弟們根本不是那莊康的對手,所以不敢輕舉妄動……」魏子言語微顫,「而且大哥您吩咐我只要『協助』曲二姑娘『看店』便好,所以……」
「你把店看好了嗎?」殷飛龍大怒,「現在人都走了,寶貝也沒看見!」
「我猜曲二姑娘已經得手了吧!」魏子辯解,「兩位可以到她房裡找她。」
曲安安顧不得細問,飛快地往二妹的房裡跑。但當她一腳踢開房門,步伐頓時煞住。
這房中跟大堂一樣,靜寂空蕩,連個鬼影子都沒瞧見!
「難道這丫頭跑到後山的溫泉逍遙去了?」她喃喃自語,「不,施施素來不會無故偷懶,何況此刻無人看店,她絕不至於扔下客棧不管不顧的。」
忽然,曲安安反身一把抓住魏子的衣領,喝道:「你說!你是不是把我妹子綁架了?」
「嗄?」魏子嘴巴張得大大的,直喊冤枉,「曲姑娘,我怎麼敢呀!」
「哼,」她狠厲地瞪了殷飛龍一眼,「你們信不過我們,怕我們得手後不交出寶物,所以就將施施綁架了!」
「妳要是這麼想,我們也沒辦法,」殷飛龍聳聳肩,「不過在下建議曲掌櫃還是先看看桌上吧!」
「桌上怎麼了?」
「那兒有一封信,曲掌櫃沒瞧見嗎?」他乃英雄豪傑,自然不會像無知婦孺那樣衝動,遇到這樣的突發事件,他首先讓自己冷靜下來,細細觀察周圍的環境。
「信?」曲安安一怔,隨即取來三兩下撕破信封。
「姊姊--」他湊過來,朗朗讀道,「十分抱歉,自從遇到他,我心沉淪,不能自拔。您囑托之事,妹子無能為力,萬般羞愧之餘,覺得無顏以對,只得從此隨他浪跡天涯。姊姊養育大恩,惟有來世再報,望姊姊見諒!」
「這是什麼意思?」曲安安臉上呈現一片茫然。
「這封信是妳妹子寫的。」殷飛龍解釋。
「我當然知道,」一看那清秀的字跡,她便知出自施施之手,「不過這信中提到的他,是指誰?」
「我猜是指莊康。」
「那麼『我心沉淪』、『從此隨他浪跡天涯』又是什麼意思?」她一副腦子嗡鳴混亂、無法思考的模樣。
「意思就是妳妹子愛上了他,要跟他私奔。」
「什麼?」她一愣,「施施要跟莊康私奔?」
「恐怕已經走遠了。」殷飛龍指了指空空的房間,又指了指寂靜的樓下。
「那麼夜明珠呢?」
「信中不是說了嗎,『您囑托之事,妹子無能為力』,意思就是說--她不會再幫我們偷寶物了。」
「啊--」曲安安這時才像是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立即尖聲驚叫,叫聲犀利,足以震破房頂,「施施怎麼會這樣對我?!這一封信是假的,假的!」
「如果妳認為這字跡不像,那麼就算它是假的吧。」殷飛龍摀住耳朵。
「嗚……她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尖叫漸低,變成哽咽,「我從小又當爹又當媽,把她撫養成人……辛辛苦苦維持客棧,就是為了攢些嫁妝,日後好讓她找個好人家……她怎麼可以跟一個才認識兩天的男人私奔?她怎麼對得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