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後的風鈴串響起,平心和方修月同時抬起頭,看見紅著雙眼的曼沁進來,平心訝然地迎上去。
「小曼,妳不是去波士頓了嗎?」
「心姊,修哥,你們一定要幫我……」
曼沁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般的緊抓平心,看她軟弱得快要昏倒,平心連忙拉她坐下,方修月丟下工作靠了過來。
「簡大哥,他不見了!」
聽曼沁說起原由,平心和方修月愈聽眉頭愈皺。
大約十天前,簡瑞安來過店裡,反常的話少,點了杯拿鐵跳舞咖啡,討了信封、信紙,坐在角落安靜地寫信,沒想到事情會是這個樣子。
「他哪來的兩千萬?真是讓人擔心的傢伙!」方修月擔心地臭罵一聲。
平心輕拍曼沁的手,柔聲說:「別擔心,我們一定會把他找出來,把事情弄個清楚,不能讓他就這樣蒸發掉。」
「我去他工作的髮廊問問看。」方修月脫下圍裙,找出車鑰匙,打算立刻行動。
「我跟你去。」這話點醒了她,還有那些幫她上課的哥兒們也都是線索。
「不了,妳看起來很累,妳在這邊等。」方修月不給商量地出門去了。
曼沁疲憊地把臉埋進雙手之中,從接到信到現在,她幾乎沒什麼睡,現在差不多到了極限。
「來,這是妳最喜歡的。」
她抬頭看那對她別具意義的拿鐵跳舞咖啡,眼淚像潰堤似的直流下來,忍不住悲觀地問:「萬一找不到怎麼辦?」
平心給她一個安心的大擁抱,柔聲輕勸,「放心,阿修會把他找出來給妳,妳先喝了咖啡,等一下上樓躺一下,在找到他之前,妳絕不能自己先倒,知道嗎?」
曼沁用力點頭,覺得慌亂的心情緩和許多,抹乾眼淚,慢慢地啜飲咖啡。
唯有傻樂為咖啡館的咖啡有這種魔力,溫熱的甜汁不僅溫熱她的胃,也溫熱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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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十二月大街小巷到處充滿了聖誕氣氛,傻樂為咖啡館也正在忙著妝點節慶的歡樂氣氛。
「小曼,電話,妳老姊。」平心叫正在窗戶上噴雪花的曼沁聽電話。
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小聲地問:「我姊沒再罵人了吧?」
「喔,今天她心情還不錯,只是隨便念兩句而已。」平心一副沒放在心上的輕鬆樣。
曼沁笑著跑回櫃檯邊聽電話。「姊,是我。」
鍾婷一聽見妹妹的聲音,劈頭就問:「小曼,妳到底什麼時候要回來?」
曼沁偷溜回台的事差點掀了鍾家屋頂,鍾子淇震驚不已,一口咬定是簡瑞安把她拐騙回去,她矢口否認,堅持要留在台灣一陣子,為了表示尊重,鍾家也不得不妥協。但是對於一延再延的歸期,鍾家漸感焦慮,三天兩頭來電話催她回家。
「上次不是說了嗎?還要再一陣子,朋友家有喜事,店裡忙不過來,我留下來幫忙,忙完了就會回去。」因為平家老二平明要趕在聖誕節結婚,平家上下忙得不可開交,曼沁主動幫忙,樂得有個漂亮借口。
「他們家的事關妳什麼事?爸一直在催,妳快回家。」鍾婷不耐煩地抱怨。
嚴格的家教加上高傲的脾氣,她向來不跟朋友說太多心事,但妹妹不一樣,可以凶、可以疼、可以隨便隨機數落家裡的五四三給她聽,也不怕別人笑話。骨肉親情也許真的是天性,不過才一個多月就有了姊妹般的感情,妹妹在的時候沒多注意,等突然失去了,她才驚覺有多麼捨不得。
「妳真的沒見過他?」她還是很懷疑這點。
「討厭啦,你們都不相信我說的話。」曼沁裝出失望受傷的聲音。
越洋電話那頭的鍾婷怔了一下,妹妹也學會了用這招堵他們,她無奈地說:「好啦,知道了,總之快點回家。」姊妹倆繼續聊了一會兒後收線。
曼沁沉吁一口氣,已經快半個月了,還是沒有簡大哥的消息,要不是在咖啡館這邊忙,有心姊、修哥支持著,她一定沒辦法保持樂觀地撐到現在。
咖啡館的騎樓邊,方修月站在梯子上準備把槲寄生掛在門的頂端。
「喲,開始過聖誕節了。」
方修月朝說話的人望去,劍眉猛然一皺,跳下梯子,一把抓住那人的胸口,劈頭就是一頓好罵。
簡瑞安誇張地摀住耳朵,嘻皮笑臉地說:「就是聽說你到處通緝我,百忙之中才抽空過來讓你瞧瞧嘛。」
方修月拉拉他身上沾著油污的連身工作服,嘖嘖地說:「你這個樣子簡直就像剛下工的黑手,你什麼時候改行了?」
「唉,這個說來話長……」簡瑞安搖頭晃腦之際,瞥見玻璃窗後的少女,他張著嘴,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掛上電話,曼沁回到窗邊繼續噴上漂亮的雪花,一抬頭看見簡大哥,她腦中突然一片空白,怔愣地望著那掛心思念的男人。
「管你有多長,進來把話說清楚。」方修月拖他進去。
終於見到失蹤人口,平心也是氣得先念一頓再說。「小簡,你搞什麼飛機?!手機變空號,連夜搬家也沒人知道,大家都好擔心你,你知不知道?」
「事情有些突然,所以來不及通知大家。」簡瑞安不好意思地向關心他的朋友道歉,一雙綻放著驚喜眸光的眼睛一直注視著曼沁,高興歸高興,該瞞的還是要瞞,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決定用爽朗的笑容混過去。
「小曼,妳回來探親,兼禾兄和妳那堆姊妹淘一定很高興吧!對了,什麼時候回波士頓?」
曼沁臉上開心的笑容僵住了,一見面就急著問她什麼時候回去,更氣的是還裝出一副什麼事都沒發生的輕鬆摸樣,乍見的喜悅消失了,她甚至感覺到生氣,忍不住提高音量地問:「難道你真的以為我可以當作沒事地收下兩千萬?」
「我……不是那個意思。」簡瑞安難堪地別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