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爾荻也放下手邊的工作,一連幾天載著地不是去農場搞水果,就是去舨店泡溫泉,再不,就是去吃山中野菜、泡茶品茗。
「奇怪,你不是在英國長大的嗎?怎麼也懂這些?」在返回山莊的途中,愛薰在車內不禁發問著。
「照理說,我應該覺得生疏才對,」爾荻握著方向盤,眼光中有愛薰不懂的沈重。「穆言姊告訴我,我十九歲那一年曾在休蘭山莊住過一些時候,我想,或許這些東西,那時候我也曾經受過。」
「包括黎曼芸?」愛薰終於間出日。
「這也是我待在山莊的原因之一,」爾荻不想再瞞著愛薰。「其實,我也想知道這個答案是什麼?」
「爾荻,」愛薰第一次這樣叫著他的名,「讓我幫你把答案完全挖掘得徹底。」
有幾分鐘的沈默充斥在整個車裡,愛薰不敢奢求爾荻的回應,只希望他可以諒解她的誠懇和關心。
「愛薰,謝謝你!」爾荻的神色中再也隱藏不了那抹感動的顏色。
他這一生所擁有的很多,但,愛薰給的,卻是他最欠缺、也最渴求的。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裒……」不知不覺,愛薰在欣慰中,竟吟起渲首詩。
「……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興看鼴。」爾荻竟在失債的狀態下,和愛薰一唱一和,接吟著詩的尾巴。
「你也會背這首了錢!」愛薰的內心升起了某種異樣的感覺。
「上邪?」爾荻有恍惚迷惘的神情。
「你說過,在你十九歲那一年,就是回休蘭山莊學習中國文學。」愛薰希望助他把失去的記憶找回。
「對,對,穆言姊說,那是我母親臨終的遺言,而教我中國文學的人,是——」爾荻停頓不言。
「是黎曼芸,對不對!」愛薰接了他的話。
黎曼芸?又是黎曼芸!爾荻發現,在他和愛薰之間,黎曼芸是座城牆、也是橋樑。
十 十 十
在住滿休蘭山莊兩個月後的一天,愛薰正在書房內與爾荻討詆著奧森制度缺失的時候,突然自遠處傳來的尖叫,打斷了他們熱烈盎然的談詆?
「發生什麼事?」他們相互對看一眼,立即朝尖叫來源處奔去。
但,奇怪的是,當他們循著尖叫聲趕到休蘭山莊最荒僻的花園角落時,聲音已然消逝,而環視這片平常幾乎少有人會來到的地方,除了茂密的雜草之外,就是無人剪枝修葉的綠樹,和早已攀爬上樹幹的籐蔓,根本沒有半個人。
「奇怪?聲音明明是來白日這裡?」爾荻在雜草中搜尋。
「爾荻。」突然問,愛薰讓一株在綠草中竄出的白色花卉給吸引了去。
愛薰疾步走過去,就在欣喜於這花開之際,她愕然地發現,在這野畫花半尺外的樹叢裡,竟然有廟生了繡的鐵門在隱約中半掩半閉。
「這是哪裡?」來到她身旁的爾荻,也有和愛薰同樣的訐異。不知不覺地,他牽著地的手,撥開了刺人的籐蔓和扎人的樹枝,走進鐵門內充滿神秘的荒蕪裡。
「我……砍死你、砍死你……」蘇燦珍滿頭大汗地使著手上的鐮刀,把一株株不知河時開滿逅地的野薑花砍得稀巴爛。
「燦珍、燦珍,」趕來的是蘇穆言,和她一臉的憤怒。「住手,住手,你發什麼瘋哪!」她一把槍下蘇燦珍手中的鐮刀,並用力地甩了她一巴掌。
「姊,我是在幫你……幫你除掉那個陰魂不散的女人……」蘇燦珍的聲音仍有極端的顫抖。
「夠了,夠了,你給我惹的麻煩還不夠碼?!明夭我就要百荻先讓你回英國。」
「不,我不要回去!」蘇燦珍大吼大叫著。「我要把這個女人從爾荻的心中挖去,我不要爾荻這一生全毀在這女人的手裡。」
「她已經死了,」蘇穆言的話說得成嚴有力。「她跟這芸園一樣,早湮沒在荒湮蔓草裡了。」
「是嗎?」蘇煤珍的眼神怖滿紅絲。「那……這些野畫花怎麼說?它們不就是代表著黎曼芸還活著嗎!?」
「啪」又是一記清脆的巴掌聲。「你給我住口!我再清楚地告訴你一遍!我不許任何人再提起黎曼芸三個字!」蘇穆言抿著嘴,神色是難以形容的緊繃,有教人起雞皮疙瘩的肅殺氣味。
「穆言姊,這是怎麼回事?」牽著愛薰的爾荻,對眼前的」切有難以理解的疑惑。
「爾荻你怎麼會來這裡?」顯然,蘇穆言對他們的出現有不小的驚慌失措。
「我們是因為聽到尖叫聲,才……才不小心發現樹叢裡的那扇鐵門。」愛薰插著話。
「又是你。」蘇穆言看著愛薰,再用她那雙「功力十足」的眼睛瞄著愛薰仍讓爾荻握住的手。
愛薰這才警覺,急忙地抽回手,神情是百般羞怯。
「穆言姊,你還沒告訴我,這是什麼地方?你和燦珍來這裡做什麼?」爾荻盯著一楝早已讓籐蔓爬滿的白色屋褸,內心的激動起伏無由。
「這是……十幾年前就荒廢的危樓,目前只用來……用來堆積園藝工具,當貯藏室用,」蘇穆言再鎮定,也能由其支吾的語氣中嗅得異樣的氣息。「我我和燦珍就是來拿幾支割雜草用的鐮刀,不巧就看見一尾蛇……」
「嗯,是啊、是啊……還是條響尾蛇!」蘇煤珍附和著。
「穆言姊?你有屋子的鑰匙嗎?我想進去看一看。」爾荻走近屋前,眼光尊注而強烈。
「鑰匙啊?我……我可得要找一找了,不過,這屋子裡面也沒有什麼,實在沒有進去的必要,更何況,怕是早有蛇在裡頭築窩了。」
因此,就在蘇穆言的反對下,爾荻和愛薰也只好打消了進去一窺究竟的念頭。
「你在想什麼?」回到書房,爾荻發覺了愛薰的心事重重。
「那屋子,我好像看過……」愛薰想起了地初到休蘭山莊的第一天作的那個夢。
「這句話諛由我說吧!」爾荻笑了笑,但心裡卻一直記掛著那種似曾相識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