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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妳不也一樣,經過一路苦戰和實習,最後跑來清泉村,一年看不到兩個病人。」他抽出青草根,帶笑地覷量她。

  「我好歹還是個醫師。」她堅持道。

  「我現在也正在做一個律師該做的事,不是嗎?」他指指橘莊的方向。

  「哪家律師事務所敢僱用你?」她深深歎息了。

  安可仰被她的表情絕倒!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譏誚之意,而是貨真價實的困惑。天哪!這女人真是太有趣了!他第一次見到思考毫不拐彎的人種。可以想見她為什麼要躲到清泉村來,憑她的個性,在派系嚴重的醫療體系裡絕對熬不過五年!

  「我在我老爸開的事務所裡混吃等死,目前為止還沒誤過任何人的生死大事,請放心。」

  「喔。」她又發出那種哼聲了。

  「真的。」他舉手發誓。「我每年才加起來上不到四個月的班,在事務所裡頂多打打雜,連誤人家大事的機會都沒有。」

  「四個月?」她驚叫。

  「四個月已經很浪費我的生命了。」他一臉痛惜。

  梁千絮瞪了他很久。

  「那你其它八個月都在幹嘛?」

  「旅行、探險、登山、航海、交朋友……做一些讓生命豐富的事。」

  好一會兒她連話都說不出來。

  「所以,你一年花八個月的時間在玩?」果然有家底的人就是不一樣,連奮鬥都不必。

  「不要這麼說嘛!我做的都是正事。」他受傷地瞥她一眼。

  梁千絮無語。

  一個人為什麼可以如此虛度自己的人生呢?

  看來她不只不懂男人而已,她特別不懂身旁這一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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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橘莊擺出來的陣仗,超乎兩人所想。

  在她的認知裡,早上打電話知會橘莊村長一聲,接著兩個使節來到村長家,轉達清泉村對於橘莊人任意安置陷阱的不滿及關切之意,任務達成,他們回家。

  結果,一整排神色不善的村民正等著他們。

  梁千絮自認生性懦弱又缺乏好漢氣概,步伐霎時頓住。

  一道鐵牆似的陰影從頭上罩下來。

  「走啊,蘑菇什麼?」

  他滿不在乎的笑意,奇異地讓人心定了一些。

  整排人正中央是一位六十來歲的老伯伯,橘莊的趙村長,梁千絮曾經和他有過一面之緣。他的左右兩側各站了兩個中年壯漢,再外圍則是一些老人家。那幾個中年漢子臉色極為陰晦。

  「梁小姐,好久不見了。」趟村長眼中端著審慎的顏色,臉上掛著客氣的笑。

  「您好。」她回一個客氣的笑。

  三個人打了照面,沒人說話。她回眸看安可仰,示意他開口。他大爺只是把手盤起來,好整以暇地等著。

  「趙村長,原本應該由我們村長親自過來和您談,但是他目前負傷在家,所以就委派我和這位安先生過來。」梁千絮決定先發個開場白。

  好,她的任務達成了。她退到安可仰身旁。

  「不曉得你們村長有什麼話想傳達?」趙村長猶然掛著笑。

  沒人接。

  梁千絮警覺心大作。他該不會打算就把主持棒子交給她吧?

  她惡狠狠地瞪安可仰一眼,他還是那副事不關己的微哂,完全沒有接管大局的意思。她終於明白自己誤上賊船了。

  「是這樣的,我們兩個村莊共享後山的那片林地,四年前也已經有了協議,為了村民出入安全,兩村的人都不能在後山林地設陷阱打獵……」梁千絮硬著頭皮道。

  「妳有什麼證據說那個陷阱是我們設的?啊?啊?」一個中年漢子突然衝出來大吼。他身量不高,卻極為粗壯,兩顆眼睛泛著紅絲。

  「那塊山地是我們兩個村莊共享的……」她謹慎地後退一步。

  「哈!那又怎樣,就不能是你們自己的人安好陷阱之後,忘記收了嗎?」中年男子嗤哼一聲。

  當他揮舞雙手時,梁千絮可以聞到一種長年酗酒的人獨有的體味。為家園犧牲奉獻這種事從來不是她的人生志業,所以她再退後一步。

  「可是我們村子裡的獵戶只有少數幾家,也從來不在後山打獵……」

  「哈哈,那更好笑!你們清泉村的獵戶少,就可以賴到我們橘莊來?我們橘莊的獵人可都是規規矩矩討生活,活得像個山中漢子,誰像你們去搞那些娘娘腔的手工藝?現在你們賺了點錢,說話大聲了,可以欺負到我們頭上來?」中年漢子暗紅色的臉皮漲得更赤赭。

  「我們在談的是陷阱的事,跟手工藝有什麼關係?」她已經完全躲到安可仰身後了。

  中年漢子一時語塞。

  「什麼都不用再說了,反正那個鬼陷阱不是我們橘莊的人設的!」他夾手搶過某個村民手中的鋤頭,一副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氣概。

  安大爺終於開腔了。「我說,這位大哥先別激動,天氣如此炎熱,不如我們找個涼爽的地方,大家坐下來好好談。」

  「不用了!反正你們就是想把罪賴到我們頭上,現在來意已經講明白了,你們可以走了!」中年漢子揮一下鋤頭。

  「這位大哥貴姓?」安可仰悠哉地踱向前,兩人的塊頭高下立判。

  「我姓趙,趙義,有什麼指教?」中年漢子有幾分顧忌。

  「您是村長的……」他和煦地笑。

  「他是我老頭!」

  「父親。」梁千絮為他的措辭皺眉。

  兩個男人同時望她。

  「父親,或是爸爸。」她認真的表情猶如小學老師。「你不應該在外人面前直呼自己的父親為『老頭』。」

  「他X的,關妳什麼事?妳這個老裡老氣的怪女人!」趙義紫漲著臉。

  她連忙再躲回安可仰身後。安可仰真想笑。到底該說她勇敢或是怕事呢?

  「趙大哥,來,來,我們借一步說話。」他繼續招降。

  趙義威嚇地舞動鋤頭。「你們走不走?你們再不走我就……喝!」

  眾人眼前一花,下一秒鐘,鋤頭突然跑到安可仰手中。

  梁千絮的距離最近,竟然也沒瞧清楚他是如何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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