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懂?
展易無奈,只好說白。「我是以一個異性的角度問的。」
足足過了五秒,小薇才反應過來。「你你你……」
一把撥下她指著他的食指。「可以說了吧!」
「嗯……」
嗯是嗯了,不過林澄薇還是想了一下,感覺似乎頗為掙扎,最後終於下定決心,「你聽過後,心裡明白就好,絕對不可以說出來。」
展易點頭。
「雅淳的爸爸在小時候就跑掉了,媽媽帶著她又嫁了一次,新爸爸家裡也有兩個孩子,那……那你懂吧?她家境雖然富裕,不過其實日子另外有難過的地方,那兩個姊姊會欺負她。」
展易臉色一凝,他從來沒想到是童年創傷。
因為幼時被欺負的狠,所以長大後才會想盡辦法往上爬,有時候像沒長大,有時候卻又謀算過頭。
「原本也都是忍,後來……我們六年級的時候,她媽媽生病,病了很久之後還是走掉了,繼父雖然對她還是不錯,不過,那兩個繼姊就是會捉弄她……雅淳那時真的很可憐,沒地方去,就只能忍。」
「其它的親戚呢?」
「我沒聽她提過親生父親那邊的親戚,媽媽那邊有一個阿姨,但是阿姨已經結婚了,生活勉強維持,根本不可能收養她,所以……其實我後來想想,真的很佩服她可以咬牙忍耐到念完書,如果是我,大概寧願去收容處睡吧,那裡沒人欺負,不過也沒人付學費。」
展易點點頭,終於明瞭。
小六經母喪,後來又過著那麼奇怪的生活,會性格扭曲也就不奇怪了,一定是從前被欺負的太厲害,所以才會說絕不當小白兔那類的話。
認識以來,她就好像刺蝟似的,張牙舞爪的保護自己,他覺得她大多數的時候莫名其妙得可以,但卻從來不曾想過,那是最微弱的訊息。
好提醒自我的存在。
那天,小薇雖然說得簡短,但在他心中起了極大的變化,尤其是她最後告訴他的事情。
「那裝糖果的罐子是雅淳的媽媽留給她的,給她的時候,裡面裝滿了糖果,雅淳的媽媽說,那是給好孩子的獎勵,不過我後來發現,她是在緊張或者感到不安的時才會開罐子,原因?我不知道,她自己也不知道。」
第十章
自從林澄薇打電話自首說把「秘密」告訴展易後,雅淳就陷入一種難言的情緒低潮。
不想面對,所以除了徐崇聖的電話外一律不接。
「雅淳,對不起,我……我知道妳不喜歡別人多講,可是那時候展易的表情……很……怎麼說,我覺得他是真的關心妳。」電話那頭,小薇怯懦的正坦承罪行。「我才……才告訴了他一點……」
一點?
是一點沒錯,但是她最不希望別人知道的那一點。
一旦知道,對她的眼神難免多了打量與評估。她的一言一行不再只是單純的個人行為,會變成童年創傷後遺症。
去他的童年創傷,她好得很,過去的事情早就忘記了,如果沒人提起的話,那幾乎等於不存在。
不過現在展易知道了……
那個一直跟她保持若即若離遊戲的人知道了,他會跟其它人一樣,開始「體貼」她、開始「諒解」她,人與人之間不再平起平坐,從此之後,他看她的眼光會帶著同情與憐憫--那是她最不需要的東西。
可惡!
雅淳又一次硬生生將展易打來的電話切掉。明知這樣只是更顯幼稚,但她就是提不起力氣來跟他周旋。
此刻的她就像失去保護色的蝴蝶,飛到哪裡都不對,一肚子火又不知向誰發洩,悶到極點。
從分秒必爭的日子突然變成待業中本來就已經夠難受了,現在又發生這件番石榴事,氣得雅淳不知道在心中罵了多少次髒話。
莫非她真的回來錯了?
想來,從落地後就沒有一件事情順利--機場中沒見到原本預備來接她的小梅姊、在咖啡店對展易挑釁失敗、莫名其妙欠了展易六千塊,想還,他卻不收,故意讓她欠著、現在又……
唉,差點忘了,茉莉跟艾倫準備結婚的事情。
她是絕對不會假到去恭喜的,只是不明白,艾倫為什麼沒跟自己求婚,卻要跟茉莉過一輩子。
她一直以為他是不婚的,沒想到結果是閃電型,對她沒有的衝動卻發生在她離開之後,這算什麼?
「啊--」
發出一個無意義的叫聲,雅淳整個人倒在沙發上。「不要胡思亂想」說來容易,要做才發現困難重重。
時間多、番石榴事多,無事可做之下,除了胡思亂想之外還能幹麼?
抬頭瞄了一下日曆,唔,再四天。
再四天就要正式上陣,然後--她還窩在沙發上。
剛回台灣時的雄心壯志被一堆五四三搞得不復見,之前期盼快來到的工作日,現在對她一點吸引力也沒有。
明知道這種想法很糟,但怎麼樣就是提不起勁來,面對這種情況,她也很痛苦,試了幾種方法都無法提振精神,乾脆也就自暴自棄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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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時分,電視台隱隱出現騷動氣息,被徐崇聖視為秘密武器的主播再幾個小時就要登場,算算,也差不多是該出現的時候了。
而這故作平靜下的探頭探腦行為,只有兩個人無動於哀,一個是小薇、一個是展易。
雅淳鬧自閉這陣子,小薇始終不好過,總覺得是自己多嘴害她不想接觸人群。
展易看了惴惴不安的她,安慰說:「放心,她不會怎樣的。」
小薇虛弱的笑了。「我就怕她不怎麼樣。」
展易一想,也是。
比起大叫大吼,默不作聲感覺更可怕,就像她這陣子拒絕對外聯絡一樣,因為不吭聲,反而感覺風雨欲來。
「妳怎麼會自己跟她講?」不說不就沒事了。
「我?我不講的話良心不安。」
「良心不安?」
「我自己覺得怪啦!就是怎麼說……有點心虛,我不想以後見到雅淳都心虛,才想說跟她坦白。」小薇一臉無辜。「不過我後來發現,我不應該講的,因為不講是我難過,我難過是自作自受,但講了變她難過,這樣……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