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好色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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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頁

 

  花娘柳眉一皺,雖然好夢被無端打擾,但還是很快的清醒起身。

  女兒從來不曾這樣失措過,就算有天大的事,女兒也不會這樣沒分寸。

  「怎麼了?看妳急的。」

  花飄紫將手中的卷軸打開。「娘,妳看,妳仔細的看!」

  卷軸長長拖地,花娘一時睡眼矇矓,還看不出個什麼端倪。

  「紫兒,妳要娘看什麼呀?」

  「娘,妳瞧那落款,這是他的親手字跡。」

  花娘眼光垂低,才在地上找到那個害她這一生跌得爬不起身的名字。「陸台厚?妳拿他的字畫做什麼?」

  「娘,妳仔細瞧這首將進酒的字,是不是跟他寫給妳的絕情信不一樣?」

  花娘不用拿出信函,就能認出上頭的字,因為這十八年來那封信裡的字,早就烙印她心中。

  「妳確定這是他親筆寫的?」花娘這下整個人都驚醒了。

  「嗯。」花飄紫點頭。「娘,這中間是不是真的有誤會?」

  花娘斂眉沉思,久久後才緩緩啟口:「以前我很恨他,恨他薄情寡意,所以我記仇似的讓妳姓花,想讓這個姓氏永遠的提醒我們母女倆。這該算是對他一種最嚴重的侮辱,其實娘本姓郭。」

  娘從來沒有告訴過她關於姓氏的事,只是她從來也不問。小時候是因為不懂,長大後是因為認命。

  花娘的利眼蒙上一層陰影。「娘對妳很抱歉,在那樣仇恨的心態下生下妳、把妳養大,更讓妳生活在這樣不名譽的地方。」

  花飄紫搖著頭。「娘,妳別這樣說,妳知道我從來沒有怪過妳。」

  花娘欣慰的笑著。女兒從小就懂事,不哭不鬧,只是長久壓抑下的性格,不知對女兒是好是不好。

  「紫兒,卷軸收起來,我們上陸府去。」

  「娘,妳別衝動。」

  「我沒有衝動。事情若不問個明白,別說娘哪日下了黃泉會不瞑目,就是對妳或對他而言也是件不公平的事。」

  蕭左說過只有找出事情的真相,才能擁有真正的幸福。「娘,我看還是先讓徐總管送拜帖到陸府,邀他來弄春院一敘。如果他願意來的話,我們再詳談;如果他不願意來……」花飄紫沒有把話說完,只是靜靜的看著娘親的愁容。

  假如他並非負心之人,那麼世上的男子或許沒有她想像中的可惡,那蕭左對她的喜歡,她是否就可以真心接受?

  「自從上次他來到弄春院,娘跟他談過之後,我對他的憎恨,在不知不覺中竟少了許多。如果沒有那封絕情信,娘若嫁進陸府,依娘的烈性子,也未必能跟他的夫人好好相處,或許會更不快樂也說不定。」

  「娘……」

  「就讓徐總管去送拜帖吧。」是非對錯,就讓它攤開來吧。

  傍晚,徐總管才要持拜帖出門,陸台厚和蕭左就連袂來到了弄春院。

  清幽雅靜的上房內,花娘、花飄紫及陸台厚和蕭左圍著圓桌而坐。

  一場誤會,十八年後終於水落石出。

  原來當年的護衛在陸夫人的遊說之下,自以為精忠護主,怕主子的功名前程會毀在一個花魁手裡,因此才會模仿陸台厚的筆跡,假造了那封絕情信。

  陸台厚以為水蓮是無情無義的花魁娘子,一定是有了新歡才會遺忘他這個舊愛,他雖沒有痛恨花娘,卻也對花娘有著深深的怨懟,從此對情愛死了心。

  兩人溫言軟語的敘舊,往事重提下總令人不勝唏噓。陸台厚感歎著年輕時的愛戀歲月,如今歲月不饒人,他也已兩鬢斑白。

  原來當年自己並沒有看錯人。花娘淚潸潸,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關於神偷的事……」話題在花娘的刻意下回到正事上頭。

  直到此刻,花娘還是無意說出女兒的身世。誰會相信一個花魁的貞操?說出了真相會不會自討沒趣,反遭羞辱,以為她想帶著女兒攀上枝頭當鳳凰?

  「娘……」花飄紫欲阻止娘親的說詞。

  「紫兒,聽我把話說完。」見女兒勉強點頭,花娘才又繼續對著陸台厚說:「我若擾得長安城紛亂,那些大戶必會向你施壓,消息若傳上京城,你又無力破案,到時你知府的官位一定不保。」

  既然沒有相恨的理由,該讓陸台厚明白的事就得跟他說清楚,況且蕭左能查到弄春院來,相信陸台厚應也對神偷的事瞭若指掌,即使不說還是瞞不過,倒不如大大方方先說清楚。

  「不,我才是神偷,不關我娘的事!」她怎能讓娘親頂罪?

  陸台厚沒有吃驚,只有滿臉瞭然。「當初,左鶴就是覺得弄春院有很大的嫌疑,才會負傷住進弄春院。那日在許府中,左鶴明明可以捉到神偷,最後他不但沒有捉到神偷,還流連在弄春院裡不歸,當時我本氣極了,才會親自上弄春院打算把左鶴給逮回家,沒想到卻遇上妳。後來左鶴跟我說,他心愛的姑娘在弄春院裡,他是寧願為了心愛的姑娘也要背棄我這個義爹,那時我心裡就已經有底了,卻也不願為難左鶴。他是個有作為的男子,我相信他一定能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

  蕭左真的如此對他義爹說嗎?花飄紫偷瞄了蕭左一眼,沒想到正好與他灼熱的視線相遇。她趕忙收回目光。蕭左不但沒有出賣她,還寧願為了她而背棄陸台厚,她心裡著實有說不出的感動。

  「既然你已經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你打算怎麼辦?」花娘詢問,神情坦蕩。

  「真的很令我為難。案子不能不破,否則我無法對朝庭和那些失主交代。」

  「義爹,如果交出了贓物,是不是對朝庭就有了交代?」蕭左問。

  陸台厚回答:「當然。世上沒有絕對能破的案,如果只能追回失物,我頂多會落個辦案不力,相信朝庭也不會再問罪下來。」

  「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抓人了?」花娘不怕深陷囹圄,怕只怕讓女兒吃苦受罪。

  以陸台厚公正廉明的清譽,要他做出這樣的決定很難。「水蓮,妳自首有功,又肯供出贓物的下落,是可以功過相抵,相信我,頂多是兩三年的牢獄之災,不會有多嚴重的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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