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閉門羹?」華秋香嘴角笑意濃了些。
胡姬兒悶哼一聲。
「要進來嗎?」華秋香竟開口邀請。
「多謝。不敢打擾了。」
「這麼客氣?妳不是想探探各人虛實嗎?」
她怎麼看得出來?胡姬兒又悶哼一聲。
「妳又曉得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倒也不否認。
「要不,誰會那麼勤快,專程上門拜訪?」
「這叫『敦鄰互睦』,妳不懂嗎?」
華秋香噗哧又一笑,掩掩口說:「你忒多禮了吧。禮多人怪,太過麻煩了。」
哼哼哼,胡姬兒連悶哼三聲。她討厭她那個笑法,聽得怪不舒眼。
「胡姑娘,我們幾次巧遇,也算有緣,是不是?」除了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華秋香似無惡意。
「我天天跟市集賣豆花、吆喝青菜蘿蔔的大叔大嬸打照面,豈不更有緣!」
「那倒也是。」華秋香又抿嘴笑。
她搞不懂胡姬兒看了她為何火氣那麼大,但約莫也知道自己大概「笑壞了事」。她只是覺得好笑,並沒有取笑她的意思。便斂住笑,正色說:
「我並無取笑妳的意思。其實我若處在妳的立場,我也會這麼做。」
「處在我的立場?妳是說妳有十足把握了?」身份不同,想當然爾立場便不同吧。
華秋香搖搖頭。「那倒不是。我只是無意於這樁親事罷了。」
「既然無意,妳幹嘛還參與候選?」胡姬兒自然不相信。
「這是我義父的意思。我只是遵照義父的意思。」華秋香說:「中不中選,於我都無所謂。所以,妳放心,我不會跟妳爭奪的。」
「妳不爭,但如果煌公子選中妳呢?難道妳也不嫁?」
「呃……」華秋香想了想。「那好像非嫁不可了。」歎了一口氣。
「所以嘍!」胡姬兒攤攤袖子。
但忽然地,她不再那麼討厭華秋香,連她眼裡老流露出的似笑非笑表情,也不再那麼可厭。
「我盡量不表現得太令人稱讚便是。」華秋香煞有其事的保證。
胡姬兒一翻白眼。華秋香又笑,笑得胡姬兒也懶得再多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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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院」在園子中間,要經過拱橋,在荷池邊。
天清日和,微風徐徐,小徑上閒來晃去,也有另一番樂趣。胡姬兒漫不經心,轉彎處險險與來人撞個滿懷,躲閃之際,顯得十分狼狽。
「胡姑娘!」來的是秦世玉。見是胡姬兒,不無小小驚訝。「驚嚇到姑娘了嗎?我也太粗心了,沒注意到有其它人,冒犯之處,請姑娘多包涵。」
「我沒事。」胡姬兒搖頭。「是我不好,冒冒失失的。」定睛一看,認出了秦世玉。「是你……秦公子!」初會在煌府門外,再會於不久前。也不知秦世玉是何方神聖,竟堂而皇之在煌府出入。
「姑娘好記性。」
「秦公子怎會在這裡?」
「我看天氣挺不錯,出來隨意走走。」
「公子也住在此地?」
秦世玉笑說:「沒錯。秦某是煌府門下一名清客。」
清客?也就是說,是吃白食的。
真好!不花錢就可以白吃白住。胡姬兒不禁有幾分羨慕。
「想必公子與煌公子交情定是不錯。」
「怎麼說?」
「否則煌府怎會讓你白吃白住。」心念打轉,不小心便脫口說出來。
「啊?」秦世玉楞一下,然後哈哈大笑起來。「沒錯!秦某是與煌公子有幾分交情。」
胡姬兒正懊惱著說溜嘴,見他似乎不以為意,也就寬心,咬文嚼字說:「不好意思,我太冒昧了,請公子見諒。」
「姑娘不必在意。」秦世玉做作的展開折扇搖兩下。「不過,不是秦某居功,說起來,姑娘倒還真需感謝我。」
「啊?」
「姑娘有所不知。不過,多虧我在煌公子面前幫姑娘差百,姑娘才得以順利進三甲。」簡直信口開河。不過,也多虧他硃筆那麼一塗一勾,倒是沒錯。
「當真?」胡姬兒半信半疑。
秦世玉又哈哈笑起來。「自然是假的,秦某只是開玩笑!」一語糊過。
或許秦世玉看起來就像輕佻、無聊而會開此種玩笑之人,胡姬兒亦未深思。她不想再與秦世玉胡纏,正尋思借口離開,秦世玉收起笑說:
「杜姑娘。」杜青荷與一名丫鬟正沿小徑走來。
「秦大人,胡姑娘。」杜青荷欠身行禮。
大人?胡姬兒驚訝地望向秦世玉。
「杜姑娘太多禮了。」秦世玉收起折扇,轉頭沖胡姬兒咧嘴一笑,見她張目結舌的樣子,更加忍俊不住。
「秦大人是東坊司坊令。」杜青荷解釋。就算未見過官大人,多少也聽過官大爺名。退一步猜測,煌府並非尋常人家,能堂而皇之出入,並與煌府公子相交,又豈會是平凡人。
「啊!?」胡姬兒狼狽透了。
秦世玉笑得倒十分開心,覺得有趣之極。
「大人,胡姑娘,不期巧遇,若不嫌棄,請進去喝杯茶。」杜青荷善意替胡姬兒解圍。
現在就要是胡姬兒喝苦瓜茶,她也照喝不誤。她忙不迭點頭,心裡將秦世玉詛咒個半死。
還跟她說什麼他只是名吃白食的,騙死人不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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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青荷名「青荷」,長得清雅脫俗,神態幽靜淡麗,就像她的名字,一朵青蓮。就連她住的「槐院」也是幽靜清雅無比;連她端出的茶水,也較清香了三分。
近瞧細打量,胡姬兒心中不禁暗暗哀號,還未比就輸了五成。這般的溫婉淑女,誰家男子不愛?
「杜姑娘,聽說妳是為了報恩才『出此下策』的?」秦世玉問道。
「是的。」杜青荷點頭。「青荷絕不敢妄想攀附,只希望入府當一名僕婢,報答煌公子的大恩大德。」
胡姬兒雖不明白來龍去脈,但以杜青荷的姿色、氣韻、談吐及性情,若要「以身相許」,煌公子又怎抵擋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