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康看著士兵們臉上都露出了疲憊的神情,繼續趕路反而更無法集中精神來保護藥糧。
「大家連趕了兩天的路,的確也沒辦法再走下去了,今晚就讓大家好好休息,將大家分為三組輪流巡防。」
李衡傳達了王爺的命令,部分士兵很快就搭起帳篷,部分士兵生起火準備伙食。
「李衡,我到四處看看,馬上就回來,讓大伙吃完就快點休息。」福康打算親自探查一下四周環境,以確保安全無虞。
「王爺,還是由小的去好了。」李衡知道王爺比任何人都來得累,一路上士兵還能輪流趴在馬背上打個小盹,但是王爺卻無時無刻不緊繃著神經。
「我們兩個必須有一個保持清醒,你先去睡吧!等下半夜再輪我休息。」福康堅持。
「是!王爺。」李衡知道王爺的性子,繼續勸下去也無法改變他的決定,只有遵照命令。
福康飛躍上馬,慢慢踱著馬步往四周巡視,黑夜中吹著刺骨的冷風,黑幽的林間發出沙沙的低吼,身經百戰的他不以為意,反而更豎起全身警戒,絲毫不容許大意。
貧乏單調的風嘯聲中,猝然夾雜著隱約的哭叫聲,但似乎遙遠得讓人無法確定,福康循著細微聲音的方向踱去——
*** *** ***
這一夜特別寒冷,就連皎潔的月兒也躲起來避寒去了,翠雲的頭疼劇烈,連晚飯都吐了出來。
「翠姨、翠姨,你忍耐點,我去請大夫過來!」韻兒哭成了淚人兒,慌亂的擦拭著翠雲的嘴角。
「不用了,翠姨知道這天遲早會來,卻沒料到這麼快……」
「你別這麼說,我一定會請大夫治好你的。」韻兒急著想去請大夫,沒想到疼成這樣的翠雲,竟然還有如此大的力氣抓著她的手腕不放。
「咱們已經沒有幾個錢了,不必浪費在我身上,其實我並不怕死,倒是你怎麼辦……」翠雲流下了不捨的眼淚。
「放開我,讓我去找大夫!」韻兒淚流成河。
「聽話……我有重要的事要交代你,如果你離開……我怕會來不及……」翠雲自知時間緊迫了。
「我不聽,要聽也要等到你好起來……」韻兒從來沒有如此恐慌過。
「聽著……這是你親生母親留下來的唯一遺物,千萬別弄丟了……它是你爹送給你娘的定情信物,直到死的那一刻,你娘都還握在手上……」翠雲將髮簪交給韻兒。
「娘一定希望你能幫她保管,我不要!」韻兒推抗著,因為翠姨在她心中跟親娘一樣重要。
「啊——」更劇的疼痛襲上翠雲,她知道自己已經要去陪韻主子了。
「翠姨,你別嚇我了。」
「記住……如果有一天,遇上了無法解決的困難……拿著髮簪跟這封信去見當今聖上……千萬別洩漏自己女兒身的身份,就連心愛的男人也不行……」翠雲已經用盡最後一絲氣力,疲憊的閉上眼睛。
「翠姨?翠姨!」
韻兒愣住了,微熱的體溫讓她不願放棄,手中緊握著親娘的遺物,她轉身向還不熟悉的村道奔去。
她沿路摔摔跌跌,但都阻止不了唯一的念頭——趕緊找人救翠姨!
枯黃的野草逐漸掩過韻兒嬌小的個頭,六神無主的她毫不感覺自己已經錯失了方向,寒冷的風刮痛了她的臉頰,當她回神時已經陷入一片漆黑的曠野之中。
「誰來救救翠姨?救救翠姨——」
她不怕!她只恨自己沒用,竟然在這緊要關頭,將翠姨帶過的路給忘得一乾二淨,她撐著血流不止的兩腿努力走著。
「你怎麼了?」
一道渾厚低沉的聲音劃破了悲極的黑暗,這聲音讓單純的韻兒出現一絲希望,顧不得來者的身份,她用盡力氣求救。
「求求你,救救翠姨!」
福康見眼前的小男孩一臉泥污,身上也多處擦傷,他立刻下馬檢視著。
「別急!慢慢說。」
「大爺,我的翠姨就快要死了,求你好心救救她!」韻兒緊緊抓著來者的衣襟,深怕這唯一的機會消失。
「你家在哪?」他打量著小男孩,稚嫩的小臉出奇的秀氣,看來頂多不超過十二、三歲,恐怕是家境不好,無力找大夫醫治親人吧?
「我家……我家在……」韻兒被問倒了。
「迷路了?」
福康感覺到小男孩纖弱的手腕正劇烈顫抖著,不由自主的憐惜了起來。
韻兒低下頭,竟然在這個緊要關頭還迷了路,她自責到了極點。
「你應該是住在黑河溝吧?」他輕鬆的躍上了馬背,打算先帶這小男孩回到小鎮再說。
韻兒看著他,一雙清澈的大眼充滿著恐懼,害怕他會把自己丟下。
「上來!我帶你回家。」福康看出她的遲疑,也看出她的擔心。
韻兒還是一動也不動,這馬如此高大,別說是要自己貼著陌生男人,就算不在乎男女授受不親,她也根本爬不上去。
福康一把就將她像小雞般拎上馬,快速離開這裡。
好寬厚的胸膛,溫暖的胸懷讓韻兒感受到一股不可思議的安全感,她慶幸自己背對著這位好心人,否則一定會被看穿自己滿臉通紅。
「你叫什麼名字?」
福康發現這小男孩似乎很害怕會摔下馬,兩隻小手拚命扯著鬃毛,他試圖放鬆男孩的緊張。
「我……我叫小運。」這是翠姨告訴她對外的名字,韻兒一直牢牢記著。
「小運?看來你父母很希望你帶來好運。」福康忍不住笑諷著平民百姓的迷信。
「好心的大爺,你怎麼稱呼?」韻兒聽不出他的嘲諷,只有滿腹的感激。
好心的大爺?福康覺得這小男孩真是有趣極了,竟然連這種稱呼都想得出來。
「福康。」他並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更不想這麼快就結束這麼有趣的對話。
「福大爺,我們還要多久才回得了家?」韻兒一心只想快點救翠姨。
「這不就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