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春風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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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凌旭心一沉,雙手在身側緊緊握拳,聲調卻力持平穩。

  「薛師爺,你在做什麼?」

  「回大人的話,此妖孽屢次驚擾,今晚還險些取了學生性命。」薛承先嗓音沙啞,咬牙切齒地回答:「若不除去,恐無寧日,請大人以大局為重,不要阻攔!」

  「取你性命?」凌旭反問:「她連你的房間都進不去,要怎麼殺你?何況,她頂多是刮兩陣風,哪有能力殺你一個堂堂六尺大男人?」

  「大人,您數度阻攔學生,到底為何?」薛承先一向溫文儒雅的臉龐,此刻有些扭曲。他提高聲音質問:「保護大人本來就是學生的職責,為什麼大人要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是不是大人已經被迷惑、對此妖物情愫暗生……」

  「保護大人是我的職責才對,薛師爺,你是文職,不需要擔憂這些!」齊時此時也已趕到,忍不住大聲插嘴。

  凌旭伸手擋住齊時想衝過去的態勢,低聲說:「不要衝動,沒看到隨風還在他手裡嗎?」

  在這種時候竟還如此沉得住氣,齊時心中甚是佩服,因為他已經急得冒冷汗了。

  隨風一直沒有抬頭,好像睡著了似的。以她火般的性子,怎可能讓人這樣綁住,顯然是被法術鎮住或打暈了。

  元神一散,想再聚集就很困難。一想到她處境危險,凌旭一向遇大事不亂的從容也被撼動。他深吸一口氣,試圖繼續理論:「薛承先,你先把人放開,要怎麼處置她,我們可以討論。」

  「大人對這些事情不瞭解,請不要過問,交給學生處理就行。」薛承先的眼光從凌旭身上移開,看見管家滿頭大汗,牽著不斷想掙脫繩子的黑狗走進跨院,當場大吼:「把狗牽過來給我!」

  「你站在這裡別動!」凌旭厲聲對搞不清楚狀況的管家下令,隨即揚起臉,雙眉深鎖,緊盯著薛承先。「你要狗,就過來牽。」

  薛承先已經急怒攻心,無暇細想。他作法被打斷,眼看就要功虧一簣,滿心憤怒,被這樣一激,於是毫不考慮的放下符咒,抓起鋒利匕首,大跨步過來捉狗。

  齊時和管家眼前一花,說時遲那時快,只見知府大人矯健身影移動,還看不清招式,便已經疾如閃電般探手,一推一扣,匕首落地,薛承先的喉頭被牢牢扣住!

  薛承先踉蹌兩步,被壓制在廊柱上。他怒目瞪住凌旭,臉龐慢慢脹紅,連氣都喘不過來。

  「齊時,去放開隨風!」凌旭在轉瞬間已經掌控了局面,沉穩對齊時下令,一面喝斥管家:「還不把狗放走!隨意殺生取血,這是什麼妖法!」

  「大……人。」薛承先從喉嚨深處發出沙啞憤怒,斷續如同受傷動物哀號般的聲音。「對付妖物,只能……用妖法。大人一念……之仁,將會……帶來……」

  「帶來什麼?殺身之禍嗎?」凌旭扯起嘴角,冷冷一笑。「這種事情我不怕。有什麼災禍,儘管衝著我來!」

  看到齊時已經解開了捆綁隨風的繩子,隨風立時軟倒在地。凌旭知道沒事了,於是放開勒緊薛承先的手。薛承先靠在廊柱上喘息,眼神怨毒,毫不掩飾。

  「你聽好,這裡由我作主。進得了我府衙的,都不是害人之物。你若屢勸不聽,任意殺、傷害無辜,不管是狗貓蟲鼠、人鬼仙妖,第一個得先問過我!」

  目光炯炯,氣勢凜凜,凌旭說完,轉頭就走。

  他來到桃樹邊,在眾人或訝異或陰冷的目光下,毫不猶豫地彎腰抱起溫軟嬌軀,大步走開。

  一向靈動不羈的隨風,此刻杏眸緊閉,軟軟依偎在凌旭懷中。凌旭極小心地抱著她,彷彿守護什麼珍寶似的。

  「大人,您怎麼不是去書房,而是把隨風姑娘……抱回自己房間啊?」

  經過這一陣折騰,齊時到此刻還感覺有點頭昏,他往後靠在桃樹幹上,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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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風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裡醒來。

  她果然不是「普通」姑娘。一醒來,還來不及害羞或詫異,就要尋人晦氣。

  「薛承先呢?可惡!竟敢偷襲我!待我給他一點顏色看……」

  「半夜三更的,妳別嚷嚷行不行?」雖然府裡上下大概沒人會被她吵醒,因為該醒的都醒著,而該睡的也都在睡。但凌旭還是這樣說。

  懷中人兒這才發現抱著自己、坐在椅子上的是誰。她雪白臉蛋一紅,從他堅實的懷抱中掙脫,跳下地,還倒退兩步。

  一陣暈眩馬上傳來,隨風身軀晃了晃,伸手抓住桌面。

  「看吧,才剛醒,就這樣耍狠?」凌旭起身扶她,讓她坐在椅子上,一面嘮叨:「沒那個本事就別逞強,我告訴過妳多少次,別去招惹薛師爺,妳偏不聽。」

  「我到底哪裡惹了他?」隨風仰起臉,真正不解。「上次他騙我師妹的事,我都還沒跟他算帳呢,怎麼他比我更凶,看到我就打?」

  凌旭先不回答,只是反問:「妳怎麼會遇上他?我不是告訴妳我今天有事,要妳別來的嗎?」

  隨風臉蛋染上重重可疑的紅暈,她抿著小嘴,倔強地撇開臉。

  「要是我不在、齊時也不在的話,妳千萬不要隨便跑進來,要不然發生什麼事,叫天天不應的,像這樣吃了虧給人拿住了,怎麼辦?」凌旭見她沒響應,以為她知道錯了,便繼續:「我要處理的事情很多,妳這樣不合作,讓人提心吊膽的,我什麼事都不用做了。拜託,別這樣讓人擔心成不成?」

  唸唸念!就會念!

  這話聽得不順耳,隨風還是不理他,只是故意轉頭,瞪著角落的大青瓷花瓶。

  「你會擔心,人家就不會麼?」半晌,才恨恨地咕噥了一句。

  一聽這話,雖然有點沒頭沒腦,但凌旭提了一整晚的心,總算落實了。四肢百骸像是給暖洋洋的熱湯泡過,舒服熨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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