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勢遙遙在望,雖然弟兄們奮力動作,咬牙開出一條林道,但依然不夠快,眼看火舌又要掃過來了!
「這樣不行。」凌旭暫時歇手,觀望一下情勢,心中無限焦急。
無助的挫敗感不斷撕扯著他的心,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閉目片刻。
然後,凝神,深呼吸,突然爆出一聲中氣十足的嘶吼:「驚雷!你出來!」
不過一眨眼的工夫,黑面虯髯、虎背熊腰的男子現身,眾人驚得險些沒嚇破膽。
「你府裡的好師爺!」驚雷一出現便目麼盡裂,怒吼:「這是他幹的!」
「我知道。」凌旭沒時間多解釋,只是一揮手。「你快動手,把樹砍倒!快點!」
「你想做什麼?!」驚雷瞪大銅鈴似的眼,怒問:「你明知道這山上的一草一木都不能隨意傷害……」
「這是權宜之計,你不開出一條林道擋住火勢,這火會一直燒遍整座山!」凌旭堅持。「現下應雨的法力還未恢復,沒有辦法降雨,你們要到鄰近借雨,又非片刻可行之計,快聽我的!」
「薛承先如此陰毒,布線這麼久!」驚雷咬牙切齒。他權衡之下,只能暫時選擇和凌旭合作。「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若你也跟薛承先一樣……」
「不要再說廢話了!動手!」凌旭大喝一聲。
驚雷依言出手,雷聲隆隆,劈倒一棵又一棵大樹,比起十來個人一起動手還要快上幾倍。轉瞬之間,一條寬直大道便在林間出現。
「很好,就是這樣,往上開!」凌旭緊跟在驚雷身邊,一路指點。
只見知府大人與長相驚人的壯漢沿著火場而行,弟兄們急得直叫:「大人!大人!回來啊!」
「沒事的,我們得把火圈住,回頭再說,別擔心!」
凌旭果決的嗓音傳來,身影消失在濃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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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驚雷的幫助,果然火勢勉強控制住了。
隔著匆匆開成的林道,火被局限在前山斜坡的範圍,其它部份暫時是安全了,
只是前山這一塊,大概只能任其燒完算數,無計可施。
驚雷回頭要去找妻子,準備開始搜索薛承先。
「他昨天晚上就在景郕山上,被我發現轟下山去。我就知道沒這麼簡單!」驚雷一張臉被燻黑,配上扭曲的表情,如惡鬼般可怖。「這次我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
「他上山來幹什麼?」凌旭抹了把臉,皺眉問。「他已經在城門外擺過九石陣,以夾馬足,又在山腳下掘深坑,準備讓拖車五馬跌落斷腿,以阻瑞氣沖天之勢……」
「原來你都知道!」
「當然知道!我父母官當假的嗎?見招拆招,一一被我破解了。你以為我每天在書房裡看書是看著玩的?」凌旭不耐煩。「這些都不行,我就知道他會用火計!只是沒料到會是現在,我以為他會先把應雨帶走。」
「他昨夜上山就是打算偷帶走應雨,不過應雨不肯。」驚雷搖搖頭。「他的心忒毒,昨天人沒帶走,今天照樣燒山,就不怕把應雨燒死!」
「他咬著牙就燒了,反正應雨也不是他妹妹。」凌旭冷不防的說。
「你……你知道了?」驚雷大吃一驚,倒退一步。
凌旭點點頭,不願多說。「隨風怎麼樣了?她怕火怕熱……我去找她。」
連這個他也知道!
驚雷這才領悟到,一向對他們客客氣氣的凌旭居然如此深沉、知道那麼多,表面上卻完全沒有顯露!
若他真要對他們不利的話,所造成的傷害,絕非一個薛承先能比!
「不說了,分頭去辦事。這火一時半刻也燒不完,不過算是控制住了。」凌旭看看已經慢慢減弱的火勢,和一片火舌捲過的焦黑蔽土,搖了搖頭。「薛承先這次真的太過分了,屢勸不聽,看來要下重手才行。」
「你早該下重手,放那樣的人在身邊,養虎為患,又是為什麼?!」驚雷怒道。
沒想到凌旭被他這樣搶白,只是微微一笑。
「你們夫妻倆……不也一樣嗎?」凌旭淡淡說。
驚雷聽了,銅鈴般大眼瞪著凌旭,無法反駁。
揮揮手,兩人都不再多說,就此分道揚鑣。
凌旭一直擔心著隨風,怎麼也放心不下。沿著瀰漫焦味與煙霧的臨時山道下山,正想繞過後山去看看時……
腳醫踩到不知什麼物事,微微刺痛的感覺令他低頭。
一看,居然是一根粗鋼針。
「不好!」他暗叫一聲,連忙跳開。
正當他彎腰想撿起銅針時,突然,一陣劇烈疼痛由他後腦傳來。
凌旭沒料到會突遭攻擊,跪了下去。
「你多次阻攔,壞我大事,今日落在我手中,是你命該絕!」
咬牙切齒、充滿恨意的嘶啞嗓音在凌旭身後響起。
隨即,凌旭雙腕被扯到身後,迅速被粗繩綁住,腦後麻辣辣的痛,還有一股溫熱沿著後頸流下。然後,冰涼的刀刃抵住了他的頸側。
「走!」薛承先一身破爛,彷彿瘋子一般,完全不見以前斯文模樣。他厲聲下令:「今天我就以你的人頭代替牲禮,祭各方小鬼,也讓你親眼看著我摧毀這奪我一家性命的五馬拖車穴!」
「你……別……胡來……」凌旭喉頭被控制不好力道的匕首刺入,說話斷斷續續,他忍痛繼續,沉冷說:「萬物資生,乃順承天……你父魏瀾雖有其才,卻不顧……」
「你知道我爹是誰?!」薛承先倒抽一口冷氣,又驚又怒,不過還是押著凌旭往火場裡去,大聲斥道:「住口!我先人屍骨已寒,不需要你在這裡大發議論,批評他的不是!」
凌旭咬牙,多次試圖掙脫,薛承先卻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死命抓緊他,加上抵在喉頭已經刺入肉中的鋒利匕首……
凌旭被押到無名廟後已經燒得滿目瘡痍的一小塊空地。空地上鋪了一張黑布充當祭壇。可怖的是,旁邊還有兩隻黑狗屍體,身首分離,雖有陶盆盛了狗血,卻噴得到處都是,沾血的斧頭丟在一旁,怵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