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就想掀被下床,但是腿兒才一著地,還沒能站直,一陣暈眩就轟然襲來,她頓時眼前發黑,整個人一軟。
還沒軟倒落地,宮清颺已經趕到,攔腰將她抱起。
「放開我!」她氣得直槌他,卻渾身無力,根本無法逼他放手,只得再逞強開口。「你、你這個沒用的傢伙!我才不稀罕你的粥!」
宮清颺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任憑她咒罵,依舊將她抱回床上。
瞧見她眼裡的淚,隨著她又罵又打,早已滑落粉頰,他反倒揚起嘴角,眼裡的冷漠漸淡,逐漸恢復先前的溫柔。
那日匆匆趕到唐家,見著躺在床上,血色盡失,昏迷不醒的十九,他幾乎無法呼吸。
賽華陀語重心長的告訴他,她不只受了風寒,不只害了相思,還身中劇毒,昏迷之後就不曾再醒過。唐十三說她想見他,只是騙他來唐家的藉口。
只是,唐十三所說的話,倒不全是謊言,十九的確險些就要被毒死,要不是賽華陀恰巧在唐家,她只怕在當日就會喪命。
躺在床榻上的她,是如此蒼白贏弱,讓他心頭發疼。雖然,對她找來其他男人,誓言另外找人借種之事,他仍怒在心頭,但眼見她這般虛弱,他又無法離開,只得留下照顧她。
只是,他雖然悉心照料,直到她清醒過來,但對她的心思仍沒把握,所以才冷淡、才客氣,誰知道她竟會想岔了去。
看來這個小女人,嘴上雖然逞強,心裡卻是在乎他的。
他嘴角的笑,讓她誤以為,他是在笑自個兒,成串的淚水嘩啦啦的直往下掉,她又恨又惱的想推開他,卻被他箝住了手腕。
「誰告訴你,我喜歡她的?」宮清颺俯身靠近她,挑眉微笑。
「如果不喜歡她,你怎會替她煮了幾年的粥?」她滿眼是淚,火大的反問。
宮清颺一愣,笑道:「你該曉得,她如今只吃勺勺客煮的東西。」
「我是說客棧關店的這幾年。」十九氣憤的說。「明明是你、明明就是你!」
「你怎麼知道的?」
「我有舌頭,我嘗得出來啊!」她氣紅了眼,火大的指責。「你們兩個玩我啊?」
他聞言抵著她的額,輕笑出聲。
瞧他笑得眼角眉梢都是彎的,一副樂不可支的模樣,她惱得直想跳起來,狠狠的揍他一頓,卻仍被他壓制在床上,根本無力抵抗。
「你笑什麼?我有說錯嗎?」她胡亂掙扎,伸出腿兒想踹他幾腳,宣洩心中的怒氣。
宮清颺避開她的腿,緩緩搖頭,噙著笑問她。
「你吃醋?」
轟!
突然被說中心事,十九小臉瞬間脹得通紅。「什麼醋啊?我家釀的是醬,不是醋!」
「既然不是吃醋,那怎麼你又氣又哭的?」他伸出手,溫柔抹去她臉上的淚珠。
十九被問得啞口無言,小臉更紅,喉頭一梗,只能又羞又惱的撇過頭去,眼淚落得更急了。
瞧她那模樣,宮清颺既好笑又心疼,輕捏著她的下巴,強逼她將臉轉回來,語音極柔的開口:「我對龍無雙百依百順,是因為,曾對她娘親有過承諾。」
「我知道。」這她早就知道了,她從小和龍無雙一起長大,當然也曉得這事,「但是,你要是對龍無雙沒那意思,怎會如此任勞任怨?」
「聽清楚了,我答應的是,在她出嫁之前,妥善的照顧她,她要我作什麼,我就得作什麼,沒有第二句話。」宮清颺無奈的笑著,重述當年的一切。「當時,只要別讓我娶她,要我上刀山都行啊,我當然是答應了。」
揪在她心口的結,似乎慢慢鬆開了。
她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忍不住又追問。「所以,你從來都不想娶她?」
他眼裡嘴角都是溫柔的笑,俯身吻了她小嘴一口,在她唇瓣上嘗到淚水的滋味,然後才回答:「我想娶的不是龍無雙。」
她的臉兒仍是紅通通的,眼淚卻止住了。
「那你……」她只問了一半,就問不下去了,一雙眼兒卻望著他,彷彿在期待什麼。
他替她問出口。
「那我想娶的人是誰?」
十九點點頭,仰頭看著他,看見他眼裡的溫柔、嘴邊的笑,看見那張俊容,在她眼前愈來愈近、愈來愈近,終於近到兩人的額頭相抵、呼吸交融。
宮清颺的答案,是輕落在她唇瓣上的兩個字。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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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賽華陀的醫術,跟宮清颺的照料,她身子逐漸好轉。
這些日子以來,他對她噓寒問暖,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甚至為她日日烹煮佳餚,滋養她虛弱的身子。
互相確認心意後,兩人的感情像是熟透了的醬,透著濃濃的甜。
因為吞下劇毒,她的身子仍十分虛弱,他對她呵護備至,甚至在大清早,就會來到她房裡伴著,連梳發這種事,都要替她動手。
她曾經抗議,宮清颺卻不肯退讓。
「不,我堅持。」他定定的看著她,看得她臉兒羞紅。「我喜歡你的發。」
經他這麼一說,她的臉更紅了,哪裡還能抗議,只能鬆手,當真隨他編綁她的髮辮。這麼親暱的舉動,似乎北那些親吻,更能宣告,她從此之後是屬於他的。
一日,才過晌午,宮清颺替她梳好了烏黑柔亮的發,巧手正在替她編著長辮時,門外卻有人未經通報闖進來。
「喲,感情挺好的嘛!」龍無雙提著一壺藥酒,逕自闖進門來,大刺剌的坐上桌旁花凳,嬌笑嘲弄著。「別的夫妻是畫眉,你們這對冤家,是綁辮子啊!」
「關你什麼事?」十九俏臉微紅,瞪了她一眼。
「宮清颺是我家掌櫃,我這個作主子的,關心自個兒屬下,是理所當然啊!」
十九哼了一聲。
「好,既然你提起了,我也就不客氣了。咱們來算算,他這十幾年來,在你龍門客棧做白工的事。」
「啊?什麼做白工?」龍無雙一愣,連忙把事情都推給過世的娘親。「你明明知道的,當年是他答應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