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運琛挑高細眉,不解的盯著他。
韓峻誤以為她不放心歐岳谷的傷,於是又說:「您放心,下午我已為小姐注射了破傷風疫苗,接下來的換藥工作,一般護士做得來的。」
歐運琛背過身子,冷冷的嗤道:「是換人來接替『監視』的工作嗎?」她從韓峻的話裡,聽出一點端倪,隱約明白那特別護士的「真正工作」。
「您別誤會!少爺是真的有要事得處理……」
歐運琛不耐煩地打斷韓峻的平聲直述,沒有好氣的斥罵:「你們最好都消失算了!省得惹我生厭,我女兒的事,再也與他無關!」不客氣地關上房門,拒絕再聽任何為凌冱辯解的借口。
反正,她們母女本就是「階下囚」,一點也不重要!
她們的死活,根本與他無關,怎能奢求他放下「要事」,來看女兒的「小傷」呢?
歐運琛忿忿的走回床邊,看著女兒皺眉的不安睡龐,胸口不禁抽痛。她緩緩的上床,撫著那玉琢般的晶瑩童顏,在心中暗暗下了決心——
就算你死了,也休想當岳谷的父親!凌冱,你休想!
幾天下來,日子平靜地恍若不是真實。
凌冱不再回到這幢高級公寓,韓峻不再來看守她們母女,他們就這樣消失的無影無蹤,沒有任何消息。
這些日子以來,除了偶爾會有個無關緊要的女人,來幫岳谷換藥外,就沒任何外來的侵擾者了。
雖然,行動仍受限於這「華麗牢籠」裡,但恢復了只有母女兩人的生活,倒也是挺愜意。
只是,她的腦海中常常莫名的浮現凌冱的身影,有時更會不由自主地想他到底在哪兒?在做些什麼?
但,每每她在出現這種奇怪的情緒後,苦惱、矛盾、自責便跟著襲上她心頭,讓她的心痛苦的猶如被螻蟻啃噬。
「媽咪!爸爸什麼時候回來?」女兒又開始想念那可惡的男人了。
歐運琛側身看著伏趴於枕頭上、吮著拇指的歐岳谷。「你想他嗎?」語氣溫柔,聲調卻淡然。
「嗯!谷兒的傷都好了,爸爸都沒回來!」歐岳谷可憐兮兮的說著。
歐運琛眸光一亮,坐起身,背倚著枕頭,將女兒的睡褲脫了下來,從小几上拿來去疤藥。「媽咪差點又忘了幫你擦藥了。」纖指沾藥,輕柔地在那粉紅淡疤上抹勻。
「嘻……媽咪,癢癢……」歐岳谷踢蹬著雙腿,在床上翻躲著。
「一下下就好,你乖乖的,嗯!」歐運琛抱她在懷,快速、輕巧的將藥抹好,然後把睡褲套回她身上。「快睡覺吧!媽咪唱『莉莉瑪蓮』嘍!」
「可是……谷兒想等爸爸回來……」小手攀著母親的肩膊,撒嬌地磨蹭母親柔軟的胸懷。
他不會回來!歐運琛在心底暗叫著。若有所思地撫著女兒柔滑的小螺旋髻,輕聲吟唱著女兒的專屬催眠曲「莉莉瑪蓮」。
歐岳谷打了個呵欠,眼瞼緩眨。「爸爸……今天會……會回來嗎?媽咪……」小小的腦袋瓜裡,想的全是多日不見的父親凌冱。歐運琛沒說話,心裡泛起微微的酸楚。她也曾經與女兒一樣,天天盼著「爸爸」。
「……媽咪的寶貝……」止住歌聲,歐運琛以芙頰輕貼著女兒的,憐愛的摩掌著。
突然間,歐岳谷半瞇的雙眸猛然撐大。「媽咪!爸爸回家了!」藍光照照的盯住歐運琛,興奮的要下床。
歐運琛集中精神,隱約聽見門外有人在對話。
「是爸爸和韓叔叔!」歐岳谷發揮高超的辨聲能力,欣喜地叫嚷。
歐岳谷抱著女兒,不由自主地走向門口——
開門之後的剎那,歐運琛母女不約而同的呆愣。
凌冱手上抱著一名已然昏迷的絕美女子,她的裙擺沾染了斑斑血跡。
「媽咪……」歐岳谷愕然地盯著那位阿姨的血裙。
歐運琛將她的臉壓往自己的胸口,看著神情嚴肅的凌冱。「你……」
「有什麼事明天再說!」深情的看了她一眼,他抱著夏彥快步走向客房。
歐運琛並沒有看到他眼裡的深情,她看到的只有他親切的抱著那名女子的模樣,聽到的只有他那句不耐煩的話——
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原來!原來他最近的「要事」是——女人!
歐運琛咬著牙,凝視著凌冱漸行漸遠的背影,胸口脹滿了酸澀,眸底微微泛起淚光。
「歐小姐?您還沒休息?」韓峻提著凌冱的醫藥箱,正欲往客房去。
歐運琛回神,冷冷瞪了韓峻一眼,將女兒抱進房,用力的甩上門。
韓峻瞪了眼發出巨響的門板,搖了搖頭。白天為了協助少爺綁走夏彥,已折騰了七、八個小時,沒想到回來還得承受歐小姐未消的怒氣。
第九章
揉揉酸疼的肩胛,凌冱脫下沾血的手套。
「少爺,需要送她去醫院嗎?」韓峻看了眼床上蒼白昏睡的夏彥,淡淡的問。
凌冱輕笑。「你忘了我就是醫生嗎?」將滿是血漬的外衣換下,他緩步走入浴室。
韓峻無語,反正少爺怎麼說,怎麼是吧!
「韓峻,我女兒的傷……」簡單清洗後,凌冱由浴室走出,低聲喃言。
他已十多天沒有回來了,之前,韓峻曾告知,岳谷被仙人掌扎傷雙腿的事,當時,他心急如焚,直想回來親自為她治療,但,由於復仇之事出了點變數,不得不先處理,所以只好放棄回來看女兒的時間。
「小姐的腿傷差不多都好了,只是還有些淡疤!」韓峻收著所有的醫療用具,平聲回答。
「沒把去疤藥拿給琛兒嗎?」凌冱有些不悅的挑眉。雖然無法回來看女兒,但對她的關心卻是不可遏抑的強烈。
「一個禮拜前,已拿給歐小姐了。」
聞言,凌冱像是鬆了口氣般點了點頭,最近他有些心煩,妻女突然無事,是最能撫慰他的良藥秘方。
韓峻凝視著凌冱出神的表情,沉思片刻後,有些木然地開口:「少爺,歐小姐對於您未能回來看小小姐的事,似乎仍舊怒火未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