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她們兩個又要發作了,洛弄晴連連喊停——
「好了吧,今兒個可是我的大喜日子,你們就好心的饒過我,別再鬥嘴了。」洛弄晴忍不住哀嚎出聲,見她們各自偏轉過頭停火後,才又開口:「杜艷,你啥時要回去?」
不久前,她仍住在忘憂林的時候,杜艷就曾匆匆到那兒找過她,可是那時杜艷有事待辦,沒幾刻鐘後又匆匆走了。
一個月了,她和黎靖破鏡重圓,杜艷又復出現在十洛門。
在她們幾個的頻頻追問下,杜艷說明了這段時間內她的經歷,以及,最重要的,她以後的歸處。
她們每個人聽到她說的事,都覺得太神奇,很難去接受。而惟一不感到驚訝的,就是洛千水了。
也許她早就知道了,因為這是她天賦異秉的能力。
「過兩天。」
龍應軒要她搬到華宇宮的隔天,她就留書離開龍之地了。
她回到人界後,率先到忘憂林探看洛弄晴,再憑藉著菱印的力量,摸索到烈巖的位置——
什麼連接地,那根本也是一塊異時空之地嘛!最後,她才折返回十洛門,準備和她們聚聚,就要回到龍之地去。
可是一得知洛弄晴的好消息,她又理所當然的留下,因此回去的事,也就一直延宕下來了。
應軒……杜艷在心裡默念著他的名字,總覺得一回到她如此熟悉的地方來,龍之地的記憶彷彿是一場夢。
他是真的存在嗎?他……會想她嗎?
「這麼快啊?」向雨娘輕捶了杜艷一記,不捨之情盡在不言中。
「祝福你。」話比杜艷還少的黑使者樓水翎,此刻才道出這三個字。
「偶爾總可以回來吧?像你說的那樣,我們可沒辦法去拜訪你呀。」最喜歡說廢話的就是倪羽裳!
「我會的,謝謝你們……」她一定會很懷念她們的!洛千水的沉定、向雨娘的嬌俏、樓水翎的安靜、倪羽裳的可愛、洛弄晴的傻勁……這些都是她最珍貴的回憶,她們每一個人都是她心靈上的永遠支持。
「好感傷喔,杜艷要去的地方那麼遠,晴兒又要跟著黎靖去雲遊四海……以後就無聊多了。」向雨娘假意抱怨著。
其實並非真的埋怨,只是有點感慨。
「無聊?有羽裳在,你還怕無聊!」洛弄晴趁機將她一軍。
「也對,無聊就來吵架好了,羽裳,你可不能又跑了,不然只剩我和水翎兩個人呀,我肯定會被她憋死!」
「人家水翎都沒嫌你吵了……」
打打鬧鬧,離別的情緒似乎也淡了些。
杜艷淺淺的露出一個笑容,對於這些真心以待的朋友,她來生還是會想要交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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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飄起細細雨絲,龍之地的氣候就只有兩種——一種是晴天,一種是雨天。
而現在正是雨天。
龍應軒隻身站在華宇宮的窗台前,手背在身後,朝著天空也不曉得在看些什麼。
杜艷離開已月餘,封後大典自然是延後了。龍應軒道不出自己心中的感覺是什麼?
他怪她嗎?氣她嗎?
都沒有。
杜艷的信箋上說,她會到烈巖去接受他所謂傳統的考驗,證明她能做到,要他給她時間。
杜艷難道真的只是想證明她能做到?
不,不是的。
龍應軒之所以無法怪她、怨她,就是因為他看懂了她對他,以及對龍之地的重視啊!
杜艷想做的,豈是什麼膚淺的證明!?她是打心底決定,要給過去作一個妥善的結束,不帶半分勉強與憾恨;而且讓未來有一個切合的開端,以示她的心意歸屬——
她認同了龍族,認同了自己的身份,完完全全、徹徹底底。
她,杜艷,從今而後,就是個道地的龍族子民!
她的固執與韌性,是他最迷戀她的特質之一,可是,當她離開的時間一久,他很懷疑,心中那份無底的空虛感會先將他殺死。
有動靜!
龍應軒心頭一震,腳步也沒停,轉眼間就來到涎谷後頭的山坡地,等待著什麼事的發生。
「喔!」一聲巨響,似乎有個重物從不遠處的上方掉落下來。
龍應軒疾步快走,清楚的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艷兒!」掉下來的人正是杜艷。
她正狼狽不堪的要從地上站起來,在聽到龍應軒這聲叫喚,她激動得幾乎跳了起來。
「我回來了。」
歷經旬日的真火燒灼,杜艷看起來有些疲憊,說起話來的聲音也是低低啞啞。
但她的心情卻極為輕鬆!
她回來了,經過了烈巖這一道最後的程序,龍之地對她來說再也不是異鄉,而是她心之所繫的家鄉!
這裡,滋長著她的情、她的愛。她心頭上殘缺的傷,也是在這塊土地上,補為圓滿。
「你不該這麼做的。」龍應軒激切地拉她入懷,不在乎她的一身污泥沾染上華衣龍服,只想真實地感覺她的溫度。
她當然會回來,龍應軒知道,可是經過這一個多月等待的時間,他才發現自己原來有這麼愛她。
「可我平安的回來了啊!」杜艷反抱住他,有種想流淚的感覺。
真好,她又回到他的懷抱了,感謝上蒼,她會好好珍惜這一切的!
「都還好吧?」杜艷看起來髒兮兮的像個小乞兒,臉上、身上全都是一塊一塊的泥巴。
「還好……不過,我為什麼會從那上頭摔下來呢?」杜艷大惑不解。
她在烈巖中心的平石上度過了十日,發覺石上的溫度漸漸退去後,才站起身,就掉落到這裡來了。
「我不是跟你說過嗎?烈巖是龍之地的另一塊連接地,和離界林的方位是相對的。」龍應軒沒替她擦去臉上的髒污,忽然覺得這樣的她,也別有一番美麗風韻。
「這樣嘛……」杜艷瞭解的笑笑,「大家都還好嗎?映蘿跟升龍呢?」
「你不覺得你應該先問我嗎?」龍應軒有絲不滿地說。
他要就要她的全部,杜艷不能把他擺在別人後面!
「你……我就看見了呀!」她的手爬上了他的腰,與他一同在輕細的小雨中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