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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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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封 顛峰客棧

  宋典雅走入休憩的角落,不時注意自己的掌心,盼望多回味一些感覺,那份碰觸司馬鋒芒臉頰的溫熱。

  多少天沒見他了?她讓他丟臉,他一定更加討厭她了?

  可他知道嗎,他沒有輸,她也沒贏。她還在等,等著、等著,心就僵在一盤死局裡了。

  店小二送來茶壺,放茶葉,擺茶杯。

  茶水沾喉,一道溫熱沁入脾胃。宋典雅安靜得像隔絕身外之事,不動不聽不看。一點勝利的感覺也沒有,心懸著放不下,怕那人不來追討那記耳光的恥辱。

  她已到達開封了,他幾時才會追到她身邊?

  「姑娘。」一人漫步而近。

  錦繡的絲質衣袖晃入宋典雅眼簾。一切,像早有安排,早已注定。

  他語調如水,含笑介紹:「這是我們棧內上等好茶,長恨水。」

  宋典雅瞅著衣袖,循視他的手指,他的指間執著白玉杯。

  「你來開封了。」她不看他的臉。

  他逕自坐到她旁邊。「歷兒安排給你的眼線,我一條一條連根拔起,剷除得乾乾淨淨。」

  如此,她再也得不到他的小道消息了。宋典雅取過他的茶杯,高高舉起,當著他的面傾倒在桌上。

  滴答──如雨在下,清淨的桌子立即濡濕。一桌的長恨水……

  「臉還疼麼?」她冷漠的問他,還回茶杯,手移往茶壺。

  「你的手不疼了?」他反問,眼角暗飛,帶起惑人的神采。

  宋典雅一手飛快的攫住他的下頷,一手提起茶壺往他嘴裡灌。

  司馬鋒芒依順的飲盡熱茶,慢條斯理的拭擦嘴角。「我是主,你是客,蒙你如此熱情招待,實在是盛情難卻。」

  宋典雅冷笑。「我是怕無色無味的不淨藥物太容易得手,獨自入腹,未能與司馬公子一同分享。」

  他先她一步到客棧,有機會做手腳。她信不過他!

  「呵,宋姑娘變得懂事多了。」司馬鋒芒伸出手,按住她飲用過的茶杯。「知道分享為何物。」

  他舉起茶杯,看了一眼,還剩三分滿的茶水。

  「可惜,做得還不夠。」他微笑凝視她,含住她雙唇落過的杯口,飲盡余留的茶水。

  宋典雅禁不住注視他的唇,感到自己的嘴忽地有些干。她記起他曾在一個月光幽暗的房裡,也是用他那雙柔軟的唇,一次又一次狂妄的輕薄她。

  「你對其他人也這麼無賴麼?」她擰起雙眉,不動聲色的調節紊亂的氣息。

  從小到大,他一直在捉弄她,欺負她。她應該憎恨他的,但至今她從沒真正的討厭過他。若非此次他做得太過火,安排不相關的人與她結成加己,再背叛她奪走未婚夫婿,她大概永遠都不知道,自己能氣憤到失去理性。

  「其他人我看不上眼,只有宋家妹妹你最特別。」

  宋典雅有種哭笑不得的悲哀。

  「我想過,當眾給你一耳光就與你一刀兩斷,算是扯平了。」等她下手了,竟又難以割捨,不想往後與他沒了牽扯。「只是念頭忽然變了,不想輕易的了結。」

  追來追去的,或許彼此會受傷。可只要那份牽繫沒斷絕,還能追下去,她便不會失去一股從他那兒獲得的力量。

  她不討厭與他糾纏,甚至會怕──他放棄與她的追逐。

  一種寂寞,在沒見到他的這幾天氾濫,使她益發追念關於他的記憶,點點滴滴皆是難以割捨。

  「我不否認,因為你,我變得很堅強,不容易受傷,不輕易信任別人。歷的悔婚對我而言,並不算打擊。」宋典雅平靜道,字字出自肺腑。「全因你經常欺負我,增強了我承受傷害與恥辱的能力。」

  「你是在告訴我,你被我欺負慣了?」司馬鋒芒的笑意似有若無。

  「答案對你來說重要嗎?」

  他的咽喉內壓抑住某些吐不出的字句,只能淡然道:「不重要,我從不管你怎麼想。」

  宋典雅像被人擊中了要害,眼底一亂。他從不在乎她的想法,從不說明他的心思,只會無理取鬧的捉弄她,在將她的生活搞得亂七八糟後,逕自開懷大笑。

  她究竟哪裡得罪他了?

  「我急著趕往鄭州,不能逗留。」他告訴她,依依不捨的語調。

  「真巧,我要去的也是鄭州。」她揚眉,仍是冰冷。

  「巧呀。」司馬鋒芒眼神飄忽,若即若離。「為了見誰,有何事?可否與我同行?」

  她沉著臉。「沒你的事。」

  喔,這麼不坦白!倔強的唇線,木然的表情,坐姿僵硬,假裝不受人影響。他看得細微入裡,將她看仔細後,目光變柔了。

  「有機會再見面,我會告訴你。」司馬鋒芒溫和道。

  宋典雅面泛疑惑。告訴她什麼?

  司馬鋒芒徐緩的公佈答案:「告訴你,我一直欺負你的原因。」

  沒有原因。

  他竊笑。只是怕她改變主意,這才拋下一個誘餌,吸引她不要放棄。

  他喜歡欺負她,無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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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許久一段時間,此地不再落雨。滿城乾枯,旱災日益嚴重,城土近乎荒蕪,宵小趁機出頭,偷竊、搶劫、爭奪、人人自危。官府雖未封城,但人群識相的只出不進,僅剩下沒有能力、或等死的人。

  宋典雅與司馬鋒芒分道前往,她提前抵達鄭州。

  顛峰客棧尚未在此開業。她找了距離司馬商號最近的客棧居住,發現那裡沒有食物,連一口水也格外珍貴。

  外頭喧囂聲浩大如爆發戰爭。

  宋典雅一看,見眾多流民聚集在司馬商號外。他們高舉棍棒,敲敲打打,口中不斷鼓噪。

  據說商號假借災荒哄抬米價,不開糧倉捐助亦不施捨貧困。

  「官府不管嗎?」她詢問掌櫃。客棧內只有她一個客人。

  「他們彼此定有勾結……」掌櫃深惡痛絕的講述。「聽說,司馬商號的管事,近期要到鄭州解決此事。我想他進得來,出不去了。姑娘你不知道,今夜可能就要暴動了。你這些天最好待在客棧裡,別四處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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