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外天色明朗。
宋典雅漫步而出,盡情觀望街上景象。
段總管帶領著一群忠誠而優秀的僕役,完美達成她交代的任務。滿街的男女,手拿接受收買的賞錢,眼睛投以配合之情,向走出客棧的她示意。
宋典雅回以眾人一個舒心的微笑。她的本分已完成,接著要看司馬鋒芒的覺悟程度了。有段總管加盟助陣,以及杭州百姓的鼎立協助,呵,她的瘋哥哥──
「我不信走到這一步,你還能逃出我手掌心。」她深信,梅花香自苦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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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的光景,整城沸騰了。流言像縈繞不去的蟬鳴,夏季已悄然到臨。
「駭人聽聞啊!」
彷彿有人在暗中盤算好一切,司馬鋒芒甫開窗,外面原先平靜的街道,立即傳開一片聲浪。
他頓在窗口。底下的人群,個個沒別的事做,就只會圍在一起談論司馬世族那位眾人愛戴的長公子做出了傷風敗俗之事。
「你們知否,司馬鋒芒愛慕宋家姑娘,求之不得,竟陰險的破壞她與二公子的婚約!」
「此消息早從泰山傳開了,不足為奇。」
「不不不,有新的進展!」某位老伯拉著友人的手,痛心道:「司馬鋒芒已於前日在山莊內,趁夜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之際,強佔了宋姑娘清白之軀啊!」
司馬鋒芒腳步微顛。底下揚起一片唾棄聲。
「惡人,惡人!」
「他竟如此下流?」
一位少婦打起紙傘,走進議論紛紛的人群裡,追加道:「更不像話、更沒人性的是,司馬鋒芒逞完了他淫邪的獸慾之後,拋下宋姑娘不聞不問不負責任,簡直是採花淫賊才有的行徑!」
老年人們發出由衷的感歎:「傳說司馬家的長公子恭良謙遜,沒料到他如此表裡不一。人心難測、人心難測啊……」
「宋姑娘她豈不悲慘?先遭退婚,又受凌辱,姑娘家清譽全讓司馬家的人給糟蹋了!」
凌辱?
司馬鋒芒的臉,一點一點的黑暗。
「……事情至此,有了新的突破!」
街道上的蜚短流長,聲聲不息如海浪。
「司馬鋒芒不是跑得不知所蹤嗎?」
「是啊,可是不代表宋姑娘毀身敗節的命成了定局!」
「宋姑娘有扭轉局勢之計?」
「應說是司馬世族提出了一個彌補她的法子!」
不知是何原故,滿街的人都在議論此事,而且消息十分靈通。
司馬鋒芒心起疑惑,微微傾身出窗口。
一位婦人擦著淚眼講道:「兩日後,宋姑娘決定下嫁司馬歷為妾,了結她不幸的一生!」
「啊──殘酷啊!」眾人悲呼。
司馬鋒芒發黑的臉,又一吋一吋變白了。
典雅──嫁給歷兒?
不可能!不可能!絕不可能!他此生──最不願見到的事!
司馬鋒芒關起窗戶!
說謊。一定是買通了人,故意安排到他居處附近,讓他不得安寧。一定是騙他回莊的技倆!
他不是不回去,只是想清靜片刻,調整心態再面對她。他從未想過能得到她的心……幾乎連幻想也不敢。
司馬鋒芒心中亂影浮動。
他輕輕的再次推開窗,欲觀察清楚客棧外的情況。放眼看去,街道毫無次序,人人聚集一起,猶如受人操縱的一局棋。
「你們說聽了沒有啊──」原先的話題,開始重複了。
聲勢浩大,怕他聽不見似的。肯定這些作戲的傢伙,短期內聒噪不停。司馬鋒芒煩悶的離開客棧。
萬里浮雲,陰且晴。
一整天他漫無目的踟躕在城裡的街道上,希望有一雙手能拖住他疲累又不願停留的步伐,或有一道身影竄到他面前,擋住一望無際的孤獨長路,令他最終能看見那雙焰光深幽的眼睛。
不知不覺他走出城外,自始至終獨自一個,再沒有人在身後追逐。
「司馬商號的二公子又要辦喜事了?」
迎面是一車即將入城的商隊,為首的兩名男子經過司馬鋒芒身旁,交談得很起勁。
「……路上聽人說,喜帖在今晨發送到附近城鎮,似乎籌備得十分緊促。」
司馬鋒芒的步伐不必誰人拖拉,自己停頓得無法進退。
他已走出了城外,人們還在談論典雅與歷兒的婚事,似真非假的神態,鐵證如山。總不可能連城外都被收買了?
他傻了。莫非,典雅真要嫁給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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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的星子明滅不定,如在預告有場不安的騷動。
司馬鋒芒的身影化做一道狂風,焦灼掃進莊園。
顛峰山莊異常沉靜。他走來轉去,全莊上下的人如同消失,不見蹤影。
人呢?環顧滿莊光亮的燈影,司馬鋒芒猜忌陡升。
「見到大公子了。」僕役們經過精心裝扮,隱匿在暗處,監視著司馬鋒芒的一舉一動,並迅速的朝著散佈在附近的同伴交換手勢,傳遞消息。
「二公子,人往你那去了。」一個接一個傳訊。
司馬歷守候在庭院外,接到訊息,臉色沉重的與妻子對望。
妻子任重道遠的點了個頭,傾聽司馬鋒芒的腳步聲接近,即時發揮!
「歷!」
一聲清脆喊叫,吸引了路過庭院的司馬鋒芒。
他總算聽見人的聲響,急切的尋去。
庭院外,司馬歷和他妻子憂鬱的相互凝視,似有解不開的愁。
「你……非娶典雅不可?」女子話中的哀怨心碎令聞者斷腸。
正在說他的心事!司馬鋒芒收住步履,停在陰暗的古樹旁。
他不現身,正中這對夫妻下懷。
「我也不願意……」司馬歷背對大哥,面帶奸笑,聲調傷感。
「典雅喜歡的人並非是你!」
「我知道。可是她被我大哥毀了名節,」哎呀,不能笑、不能笑!「等同是我司馬家的責任!我有義務代我畏罪潛逃的大哥負責。」
「有人說大哥出現在客棧,我們去請他回來!」
司馬歷即興道:「沒有用,他是個狼心狗肺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