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仍是沒有反應,她又接著說:「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如果你雀屏中選,擋在前面的大石頭自然不費吹灰之力就被掃開,到時候,你盡可大展宏圖抱負,這不是你一心追求的嗎?」
耿牧雲仍是一聲不吭,只是臉色微沉地啜了一口已經涼掉的咖啡。
何美菱見狀,沒轍地翻了翻白眼。「不要告訴我,你是愛情的忠貞信徒,所以沒辦法接受這種交易的婚姻。」
愛情?耿牧雲無聲地在心底輕笑。他的字典裡至今未曾存在過這兩個字。
並非沒有和女人交往過,但那都只限於肉體的交流,彼此沒有感情的負擔。他從來不是一個浪漫的人。
在艱苦的成長歲月中,他學會了一件事--找出自己的力量與創造自己的價值,才是生存的最高法則。所以,他一心追求的是事業上的成就,愛情,不曾在他的生命中駐足。
那麼,他還在猶豫什麼?
忽然間,一雙依戀的眼眸無端地浮上他腦海,那個在書店裡遇上的女子……
隨即,他錯愕地頓住思緒,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突然想起她。
第三章
耿牧雲一踏進陰盛陽衰的財務部,立即引來許多雙眼睛緊盯不放的注目。
報上名字,請秘書代為通傳後,他隨即被請入經理辦公室。
一看見他,沈皓立即起身微笑招呼:「耿副理,請坐。」
耿牧雲也回以禮貌的微笑,心裡卻是有些訝異。這是他頭一次見到沈氏的太子殿下,出乎意料的,從對方身上看不見一絲權貴公子哥的派頭和懾人的氣勢。
事實上,戴著金框細邊眼鏡的沈皓,看來斯文俊秀,還帶著一股學者的溫雅氣質,感覺平易近人、很有親和力;微笑的他,臉上隱隱浮現著笑窩,憑添了幾許鄰家男孩的爽朗稚氣,讓人輕易地就對他卸下心防。
這就是沈氏的太子殿下,看起來竟如此年輕。但他知道,外表所見並不代表一切。據他所知,接掌財務部不過兩年的他,便讓沈氏對外的投資由虧轉盈,令人小覷不得。
落坐後,他坦然迎視對方觀察的目光,片刻後,方才啟口:
「不知道沈經理找我有什麼事?」隱隱察覺對方看他的眼神有些特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那看起來溫文含笑的注視彷彿帶著一絲審核和評估的意味。
沈皓又咧開他那溫文無害的招陴笑容,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說:「有件事我想徵求耿副理的同意。」
耿牧雲不解地看著他。他們的職責領域不同,對方還是位階比他高的部門主管,他想不出來有什麼事需要經過他的同意。
彷彿知他心裡所想,沈皓隨後又加上一句:「無關公事,純粹是私人的事。」
這就更令人不解了。私底下他們並無任何接觸。耿牧雲微微皺眉,卻是很有耐心地靜待他往下說。
「耿牧雲,業務部副理,今年三十歲,單身,畢業於XX大學企業管理研究所,父親早逝,母親為殘障人士,家境清貧,以半工半讀的方式完成大學與研究所學業,在公司的資歷已有八年整……」
沈皓接著說出口的話,讓耿牧雲的眉頭不禁愈皺愈深,神情也不自覺的有些防備了起來,但他仍是沉穩地注視著對方。
「你知道我為什麼特別調閱你的人事資料嗎?」沈皓屈起手肘,十指交握,雖仍是帶著笑,但鏡片後的眼眸是嚴肅而深沉的。
「我正等著你告訴我。」他回應得很冷靜。
沈皓揚唇一笑,眸底掠過一抹讚賞,隨即正色道:「我希望你以結婚為前提和我的姊姊交往看看。」
聞言,耿牧雲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沈皓指的莫非就是昨天何美菱才告訴他的內幕消息……沈家真有意在自家公司裡物色女婿人選?
他怎麼也沒料到,沈皓找他,竟是為了跟他談有關其胞姊物色丈夫人選之事。
「我想,你應該不會拒絕吧?」沈皓微微一笑,繼續往下說:「一旦成為沈家的乘龍快婿,我敢保證,你的成就將會超越現在好幾倍。」
耿牧雲的反應是微微挑高了一邊眉毛,有些不敢置信這樣功利的話會出自眼前這位溫文俊秀的男子口中。
「為什麼你認為我不會拒絕?」他倒有興趣聽聽他哪來的把握。
鏡片後的眼眸精芒一閃,沈皓溫溫一笑,說:
「因為你不是一個會滿足於現狀的人,身為業務部的超級戰將與頭號功臣,卻只能屈居在能力不足的上司底下,遭受不合理的打壓,只掙得一個小小副理的職位……你對自己未來的前程不會只有這麼一點期許和展望吧?」臉上的笑光明無害,說出口的話卻銳利而刺人。
耿牧雲緩緩瞇起了眼。他果然如自己所料,並非像外表看起來那般溫和無害,竟然對他的事情瞭如指掌,還一語道中他的痛處。
「你不會介意我對你個人做了一些小小的調查吧?」彷彿看出他的不悅,沈皓臉上的笑意漾深。「畢竟,我要和你談的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挑了挑眉,反擊地丟出問題:「難道你不怕這種以利益作為交換的婚姻會傷了令姊的心?何況,事情不一定會如你所想這般順利。」
「這很簡單,只要你不說我不說,她不會知道。至於第二個問題……」沈皓神秘地笑了笑。「我敢打包票,只要你有心,沈家最後一個乘龍快婿一定是你。」
聽了他的話,耿牧雲不禁莞爾。真不知道他打哪來對自己那麼有信心。聽說沈皓與沈家小女兒是雙胞胎,敢情姊弟倆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你如何確定我一定會帶給令姊幸福?」他不相信他沒考慮過這一點。
「我該擔心這個問題嗎?」溫文的眼神瞬間變得凌厲,透著一絲警告意味。
他的威脅並沒有讓耿牧雲感到不悅,相反地,他護姊的心還讓人有點感動。只是……他不明白,他的態度好像非他不可;照理說,這件事不是他說了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