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如果不跟我走,就沒人載妳回去了。」這回又得意洋洋地笑著,像個壞心又調皮的大男生。
好像現在才發現這件事。她怔愣好半晌,只能微弱地抗議道:「怎麼這樣……」語氣萬分無奈。
他往前走去,不經意地道:「時常有人說我表情嚴肅,看起來很凶,不過,妳倒是一點都不怕。」
聞言,她的心口猛然跳了好大一下。抬起臉,只看到他背對著自己。
為什麼他總是會說出讓自己回憶到以前的話?她迷茫地想著。
他帶她到有名的城隍廟,在熱鬧的廟口前連吃好幾攤美食,直到她真的再也吃不下為止。之前的那種僵硬氣氛不知何時已消失無蹤,等她發現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
望著腕表上面的數字,她訝道:「這麼晚了?!」糟糕!堂姊一定在家裡擔心她。
高歲見拿出車鑰匙的動作微停,轉而抬起眼看著她。
「要快點回去才行。」她小跑步至車旁。
他歪著頭,狀似不是很在意地道:「那麼緊張。有人在等妳嗎?」
她愣了一下,問:「你怎麼知道?」
聞言,他忽地面露惱怒,低斥道:「我才不想知道!」用遙控器開啟電子防盜鎖,他打開車門入座,然後用力甩上。
呂欣欣沒聽懂那是什麼意思,只是被那巨響嚇了一跳,趕緊坐進車裡,
回去的路程中,他深沉地抿住嘴,一個字都不說。雖然來的時候氣氛也不大好,但是彼此不高興和單方面的不高興總是不一樣,至少她現在已經不介意他故意把她帶著亂跑的惡作劇了。但他現在冷淡的臉孔讓她如坐針氈。
幸好沒有塞車,所以很快就回到台北。以為他要去學校,沒想到他直接開回她家。
「嗯,那個……」猜想他把最終的目的給忘了,她躊躇著該不該說出來。
他一語不發,探手粗暴地打開她座位前的置物箱,取出一個牛皮信封,隨手遞給她,道:「磁盤和記憶卡,還給妳。」
「嗄……」既然放在車上,那就不是沒帶了,為什麼又--他果然是在整她沒錯。她歎息地接下,稍微猶豫了下,最後還是輕聲問:「網頁做好了嗎?」
他一頓,才道:「做好了。」
「真的啊,真是謝謝你。」打開門下車,她已經不再有東西留在他那裡了,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那……就這樣。」揮揮手,當作道別。
轉身背過之際,卻忽然被他捉住手臂,遭那突如其來的拉力半扯回身體,她詫異地望著他。
「這可不是我要的結果。」他低語一句。
「咦?」她沒聽清楚。
他拾眸凝視她許久,隨即神情自若地笑了笑,說:「我們已經算是朋友了對吧?」
「什麼?」她瞪大眼,好半晌無法反應。
「希望不是只有我這麼想而已。」他泰然自若地笑道。
一般根本不會有人這麼說的。她簡直困擾又不曉得要怎麼回答。
「呃、你……我--」
她還忙著思考該如何響應,他倒是顯得一派閒適。
「導護老師,再見了。」鬆開手,他轉動方向盤,將車子開走。
「高……歲見……」她只能望著他的車尾發愣。
撫住剛剛被他觸摸的腕節,呂欣欣在原地佇立良久,才拖著沉重的腳步上樓。按下門鈴,堂姊幫她開了門,看到她回來才露出放心的笑容。她說聲謝謝和抱歉,並沒有解釋自己下午的行蹤,搖搖晃晃地進入自己的房間。
倒臥在柔軟的床鋪上,她將臉埋入枕頭之中,良久,自言自語地喃念著:「根本……沒辦法作朋友。」
曾經被他完全地忽視,如今能夠聽到他這麼說,她應該要很高興才對,但是,她心裡卻只有滿滿的辛酸。
被忘卻的欺騙行為,無法誠實面對他的自己、連正視他都做不到的自己,天底下哪有這樣的朋友?
一旦被揭穿,就什麼都沒有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穿著制服的自己決定拿著字條去找他的那個時候,她就已經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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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學校實習的日子真的非常忙碌,常常在不知不覺中就過了一天,有時候回家累得倒頭就睡,就連作夢也不曾了。
這學期要接國數社三科,合唱團的練習也可以在下星期圓滿達成,之間雖然經歷不少學生的抱怨和師長的指導,但相較於剛開始那樣惴惴不安的心情,現在對於教育和行政方面的工作,她都還算能夠應付。
較需加強的,大概是和家長溝通以及人際關係方面。
「欣欣老師,下星期要用的CPR研習海報,妳做好了沒有?」
聽到問話,正在批改作業的呂欣欣抬起臉來,忙道:「做好了。我明天就帶來學校。」
「那就好。」得到答案後就扭頭走人。
呂欣欣才鬆口氣,旁邊立刻有同是實習老師的同學挨過來咬耳朵:
「怎麼又是那個惡劣的數學老頭!他老把我們實習老師當成免費勞工,妳不覺得生氣嗎?」
就算是不大公平,但是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啊。呂欣欣不知該如何接話,只能笑一笑。
找不到同志一起開罵,那同學覺得無趣,便一臉妳裝什麼乖的表情的坐回座位去。不曉得自己哪裡做錯的呂欣欣,只感覺到氣氛變得有些僵硬。
鐘聲響起,是中午的吃飯時間。呂欣欣想著今天抬便當的值日生應該是輪到二十三和二十四號。昨天還發生總務股長忘記訂便當的事情。
起身正要去教室裡和大家一起用餐,不意卻睇見有個孩子被帶進辦公室談話。那個孩子經常在她站導護的時候調皮搗蛋,所以她有點在意地走了過去,沒想到卻聽到相當驚人的內容--
「……老師已經打電話叫你媽媽來了。如果你有偷的話現在就誠實拿出來,偷東西是很不好的行為,不是告訴過你了嗎?」
小男孩聞言,只是低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