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送大夫。」
「仇教主,那我告辭了。」
大夫提了藥箱便與人步出門外。
仇天昊望著床榻上的蒼白容貌,頭一回,他自問著:我做錯了嗎?
一向目空一切,以我為尊的白鷺教教主,第一次懷疑自己是否真做錯了!「你知道嗎?我是因為愛你,才會不計一切地要你留在我身邊。」
好不容易兩人終於能親密的相處,若因此而再度疏離,那他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當他的黑瞳罩上一抹憂恨時,她的眼皮也張開了。
他笑臉迎向,卻接觸上她那冷淡的眼。事情好像又回到剛開始的階段,她對他始終有敵意,恨不得能殺他千刀的表情。「你感覺好多了嗎?」他還是關切地詢問她。
她回給他一句既殘忍又無情的話。「殺了你,我才會感覺好多了。」
殺了你,我才會感覺好多了。這句話從自己心愛的女人口中說出時,是這樣叫人絕望。從來不知道什麼叫絕望的仇天昊,第一次如此強烈地感覺到心淌血的滋味。「要不你就現在殺了我,否則終有一天我會親手手刃你的生命。」
仇天昊揚起雙手在她面前。「這輩子我這雙手只可能有天下人的血,但絕不會有你卓竹翎的血,即使你要殺我,依然不變。」他原本銳利的鷹眸沒了迫人的氣勢,有的只是一個男人深情的堅決眼神。而她回給他的卻是漠視。一個人深情的付出,卻得不到回應時,是何等心痛的感覺,尤其是他——仇天昊。他悵然地轉身而去。
卓竹翎望著他的背影,她並不是完全沒有感覺,只是這一次的傷害實在太大,大到她無法再容許自己被他感動。正邪終不兩立,這乃是恆久不便的道理。
一切又回到剛開始的階段,卓竹翎又搬回百花樓居住。
仇天昊每天都來看她,但得到的都是她的漠視。
這一天,他依舊是乘興而來,敗興而去。不悅的心情全宣洩在屬下的身上。他坐在鷹座上,睥睨著底下的日恩,逐一聽著屬下報告各項大小事宜。
「關於意圖反抗我白鷺教的幾個幫派可查出來了?」
他這一問,底下的人個個噤口無言,一看就知道尚未查出來。
仇天昊用力的拍了一下椅把,喝聲一斥:「飯桶!我白鷺教是白養了你們這些人了,連這點小事也辦不好。」每個人的視線全移到蘇言冠的身上。一向他跟教主最談得來,當然撫平教主的怒氣,自是要靠他了。面對數對投射而來的眼光,他有著被迫的「任重而道遠」的使命。
「教主——其實——」他仔細推敲著話該如何說較合教主的意。
仇天昊突然從他的鷹座上站起。「左護法,你陪我出外狩獵吧!」
「啊?」
每個人都被仇天昊突來的舉動給搞昏了頭,全然摸不著頭緒。
其實仇天昊並不真的很迫切想知道有關反抗幫派的問題,紛擾的情緒一直佔領在他的心頭。他需要一向足智多謀又跟他年紀相近的蘇言冠給他個建議,好讓他解解心中的惡劣情緒。「今天就到此結束了。」仇天昊揮揮手遣退了眾人,獨留蘇言冠。
「教主何來狩獵興致?」他故意問。
仇天昊瞥了他一眼,臉上有些不悅。「幾時本教主要你陪我去狩獵,還得跟你報告原因了。」「屬下不敢,只是關心教主。」蘇言冠好生地回答著,他並不擔心仇天昊臉上的怒火,因為只要有事情煩惱了仇天昊,他火氣就特大。在廣闊的草原上,一個英姿勃發的男人,手拉長弓,盛駿馬追捕山禽飛獸。仇天昊完全是將心底的壞情緒發洩在狩獵上,他馬不停蹄地追捕著一隻又一隻的山禽飛獸。直到他耗光了所有的精力方才罷休。此時早已是月亮高掛,星雲滿佈了。他躍下駿馬,毫不拘泥地率性往草地上一躺,喚了聲:「言冠。」
他與蘇言冠躺在草地上觀看著天空,任馬兒一旁食草,此刻,他倆沒了主僕之分,像是朋友般分享著心事。「言冠,你可有過愛人的經驗?」
「教主,你怎會突然這麼問。」
他像是在吐露苦水,又逕自地說著:「也不知道是誰規定人都得走那麼幾遭?若是順利也罷了,不順利搞得心情煩躁……但奇怪的,又偏偏執意去犯惹那個要命的玩意兒。」「教主,你可是在說夫人?」蘇言冠明知卻故問。
「除了她,還能有誰?」一提起卓竹翎,他完全沒了那股霸氣,有的只是一個為愛不知所措的男人。蘇言冠側頭凝望著仇天昊的面龐。仇天昊的唇再度開啟:「我愛她的程度,簡直超乎我想像的深。」經過這段被她再度漠視及仇恨的時日裡,他發現非常難受,難受得令他極欲發狂。縱使他可以掌控所有人,卻掌控不了她,反倒是自己的心受困於她。
「為什麼偏偏愛上的人是她呢?」
「若不是她,你也不會愛了,教主。」蘇言冠一針見血地嵌進仇天昊的心裡。「我足智多謀的左護法,你便為本教主出個主意吧!」
蘇言冠突然有所認知,他幫不了為情所苦的教主,不能像以前那樣為仇天昊提才建言。往往深陷在情海的人,即便有著救生的浮木,也不願伸手出抓,就算會滅頂,也不後悔。
一早,卓竹翎便聽見百花院裡有著喧嘩聲。
她在百花樓上推開窗子,瞧瞧外頭是怎麼一回事?
百花院的管事在一旁吆喝:「教主有令,在下午以前全種上桂花樹。」
卓竹翎看見外頭有著十來位壯漢,個個扛著桂花樹,準備將桂花樹種在百花院裡。
接著又有兩名壯漢抬著一塊扁額走入百花院。
他們動手拆了百花院的扁額,改而掛上那塊新扁額。
啊!卓竹翎乍見扁額時嚇了一跳,扁額上寫的是——翎桂院。
女婢端了盆水,準備伺候她起床更衣。
「夫人,你起來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