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姐,請你告訴蔣先生,我們無論如何是不會賣春滿園的。」春子以為頌伶和立章最一掛的,對她也不若前幾天那麼熱忱。
「伯母,我真的不知道他會……」頌伶覺得無限歉意。
但是春子卻看也不看她一眼,就和孟軍逕自走回屋子裡。
頌伶突然發現,原來她是那麼喜歡孟軍夫妻倆那種和善而熱情的人情味,如今她被歸類和立章是同一掛的,這讓她覺得黯然。
她走到外面去,發現立章還沒走。
「你還留在這邊幹嗎?嫌自己不夠討人厭嗎?」頌伶白了他一眼。
「頌伶,你先和我回台北吧!我一定有辦法讓這兩個老頑固把春滿園賣給我的。」
看到立章那副急功近利的嘴臉,頌伶覺得噁心,她怎麼曾經以為自己可以和這種人過一輩子呢?
以前天真的以為只要和他結婚一定可以幸福的,但是他是個怎麼樣的人?頌伶覺得自己沒法瞭解他。
「你先回去吧!反正你台北事情那麼忙,也沒空陪我。我還想在這個地方多玩幾天再離開!」頌伶想先把他支開。
她不能帶著孟軍夫婦對她的誤會離開,況且她還想向凱仲解釋他所看到的那一幕,同時她也想看著凱仲得到編劇新人獎的喜悅。她是沒辦法就這麼離開春滿園的!
「好吧!那我先回台北準備結婚的事情,你在這邊好好的玩吧!」立章心想這樣也好,省得回台北還要伺候這個大小姐。
反正他現在都把戒指套在她的手上,一切也就沒什麼好擔心了!
凱仲流著汗水,在大太陽底下搬運著大鋼管、挑著那些搬都搬不完的磚塊,空氣中除了工人身上汗臭味和滿天的煙塵之外,感受不到其他。
赤裸的上半身因為連日來在大太陽的曝曬下而顯得黝黑,但是在這種揮汗如雨的日子中,特別讓他有所感觸。
尤其是看了頌伶和蔣立章擁吻的那一幕之後,這幾天下來,他的心始終不能平靜。他來到工地打零工,就是為了要躲開頌伶。
「凱仲,你何必那麼拚命呢?聽說蔣氏企業要收購你們春滿園,這下你可發達了!」工頭在凱仲肩膀上拍了拍。
「那也不關我的事,春滿園是我爸媽的,況且他們是絕不會賣了春滿園的。」凱仲對他那死心眼的父母再瞭解不過。
「我就不懂為什麼孟老伯那麼死心眼?春滿園明明生意那麼差,況且等這個飯店蓋好之後,還有誰要住春滿園呢?不如現在賣掉,賺一票現金比較實際。」工頭對於蔣家開出來的優渥條件可是心動得不得了,恨不得春滿園是自己的。
他心想這筆生意要是能由他來牽成的話,從中賺一筆佣金,他也賺翻了。
「沒用的,他們才不管賺不賺錢這回事,他們只要能守在春滿園,就心滿意足了。」
凱仲不懂父母的想法,外面的世界明明無限寬廣,為什麼他們兩個老人甘心一輩子待在這個小地方呢?
「我看你要說服一下你爸爸,反正你是獨子,將來春滿園也是要給你的,不如你們現在賣個好價錢,拿到現金再買一棟更漂亮的房子不是很好嗎?」
凱仲笑了笑,他從來沒打算一輩子待在這個地方,外面的世界那麼寬闊,如果被綁在春滿園,豈不是太可惜了嗎?
「他們是不可能聽我的話,我連來這邊打工都不敢讓我老爸知道,要是給他知道我在幫蔣家蓋飯店,他不把我的腿給打斷才怪。」
工頭聽到凱仲這麼說,不免感到無趣,看來從凱仲身上打不了主意,他還得從別的地方下工夫才行。
這時候已經到了午休吃飯時間,工人們各分到一個便當,連忙在樹蔭下找個陰涼的地方吃午飯。
凱仲拿著便當,用毛巾把身上的汗水擦掉,再席地而坐想隨便把午餐解決。
這時候,他的眼前突然出現一杯冰涼的梅子茶,他朝那個端茶的人看過去,瞧見頌伶,他連忙把眼光收回來,若無其事的吃起便當。
「伯母要我給你送飯來,她怕這邊的伙食差,你會吃不飽!」頌伶把手上的愛心便當放到凱仲的手上。
雖然春子知道兒子在這邊工作,可是又沒法阻止,她只能瞞著孟軍,免得孟軍把兒子給打死。
她擔心兒子做這麼粗重的工作,體力會受不了,但又不敢親自來送飯,所以才請頌伶幫忙。
凱仲不發一言的吃著便當,他害怕再和頌伶目光相對。
「你這幾天為什麼躲著我呢?」她問。
「沒有啊!」
「你那天看到我和立章……」頌伶羞得不敢說下去。
「那很正常啊!反正你們是情侶。」他故作瀟灑的笑了笑。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她連忙想解釋,卻又不知道如何解釋起。
「是不是又怎麼樣?又不關我的事情。」凱仲又扒了好大一口飯。
他越來越沒辦法理清自己的情感了,他對頌伶是怎麼樣的感情?他害怕自己會愛上她,因為他知道頌伶和他是生活在兩個世界的人,頌伶根本就不會喜歡他的。如果勉強在一起的話,是沒有將來可言的。
看到頌伶身上穿的那襲名牌的白洋裝,在這個髒亂的工地上顯得格格不入,如果自己對她有什麼幻想的話,根本就是害了她。
但是頌伶卻席地坐在凱仲的身邊,無視於週遭髒亂的環境。
「你快回去吧!你坐在地上,衣服都髒了。」
「你能坐,我為什麼不能坐?」
她遞出一條手帕,輕輕的在凱仲額頭上面擦拭。那條手帕散發出幽雅的清香,讓人為之暑氣全消。
凱仲不敢看她一眼,甚至連把她的手推開的勇氣都沒有。
「你不問我為什麼沒和立章回去嗎?」頌伶看著他的眼睛,這麼問著。
「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凱仲卻問了另外一個他更關心的問題。
「我不知道!」頌伶搖了搖頭,她的心從來沒像現在這麼Z徨過,以前所有的事情她都能做得了主,惟獨這一次,她卻陷入左右兩難的困局中。
「你畢竟不屬於春滿園。」
「以前我也是這麼想的,在十多天之前,我認定了立章是我依靠一輩子的丈夫,可是現在我卻越來越不肯定。我發覺自己並不瞭解他,甚至沒有想和他共度一生的衝動,你能瞭解這種感受嗎?」她認真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