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芹,真的是你。」法濤已經走到她的身邊。
康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張大嘴,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怎麼會到這裡來?」許久,她才問出這個問題。
法濤張嘴想要解釋,卻又發現三言兩語根本就說不清楚,況且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把她載下山。「先別問這麼多,你先跟我下山。」法濤拉起她的手臂就想往車子裡走去。
「哇,好痛!你弄疼我的手了。」康芹痛得大叫。
「對不起!」法濤連忙放開,但是他心想這也太誇張了吧!又沒用多大的力氣,怎麼會痛得叫出來呢?
仔細一看康芹的手臂上有著大大小小的瘀傷、擦傷,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一般女孩子的玉蔥手臂。
「你的手是怎麼回事?」
「拍戲的時候弄傷的。」她倒不怎麼為意,反正這些傷總有好的一天。
「拍戲?你是拍什麼戲?床戲還是武打戲?」他有意取笑。
「都不是,我今天當武術替身。」康芹覺得自己能做出墜馬這麼驚險的動作,還是挺佩服自己的。
「那不是很危險嗎?你有武術底子啊?」法濤倒是對她比自己所想像的要好奇許多。
「怎麼可能呢?像你這種有錢人可能一輩子也不會想去當武術替身,當然也不會知道當替身對我們來說可以多賺好幾千元的收入!」
原來是為了錢!當初她去新塞思和他吃飯也是為了錢,現在又是為了錢,怎麼?她這麼缺錢嗎?他好奇的看著她。
「算了!別管這麼多了,我們還是快下山吧!」跟她瞎扯淡,他差一點都忘了來這邊的目的。
「可是……」
「還可是什麼?」法濤覺得再待在這邊,可能會活活被這些蚊子給叮死。
「那個馬主到現在都還沒有來牽馬,我收人錢財,怎麼可以事情還沒辦完就離開?」康芹雖然也想快點下山,不過她還是很有職業道德的。
「有人故意要整你,留你在這邊喂蚊子,你還在幫他賣命?」法濤沒好氣的說。
「我答應了這個工作,也收了錢,我就該把事做好的。」她很堅持。
「那沒辦法,你高興在這邊喂蚊子,我也救不了你,不過,我可沒興趣陪你在這邊當蚊子的消夜。」
法濤連忙跑到車上,他肯特地趕來這邊一趟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總不能也叫他在這邊被蚊子叮咬吧!
「喂……等等……」康芹想請他多留一會兒陪陪她,可是話都還沒說完,法濤就把車子給開走了。
康芹開始後悔自己幹嗎堅持一定要等馬主來把馬牽走呢?馬在荒郊野外待上一晚可能不會怎麼樣,但是她就慘了!
可是再想一想那個殷法濤怎麼會知道她困在這邊?又怎麼會不辭辛苦的跑來救她呢?算了!別想這些有的沒的,還是想想今晚要怎麼過比較實際。
還來不及多想,她就聽到有如旋風般的車子急駛聲音,然後嘎的一聲停了下來。
「算了!送佛送上西,都已經來了,就陪你等到馬主來吧!要不然你一個女孩子在這種荒郊野外一定也是很害怕。」法濤一邊說還一邊做了個鬼臉。
「誰說的?我才不怕!」康芹總是不想在別人面前示弱。
「不怕?那算我多管閒事、我還是走了,免得妨礙你和馬兒在這邊談情說愛。」法濤故意轉過身子。
「啊……不要……等等……」康芹連忙拉著他的衣角。
法濤笑了笑,女孩子似乎總是喜歡裝模作樣一番。
不過他也好久沒這麼開心過了,和這麼年輕的女孩子在一起,似乎覺得自己變得有活力,滿腦子不正經的話想說,那些惱人的公事好像都跑得無影無蹤。
很久了!法濤很久都沒在這種星空下,笑得這麼開心。
他們兩個人躲到車子裡面躲避蚊蟲的追殺,然後把大燈打開,方便照看不遠處的馬兒,要是那個馬主來這邊牽馬,看到車子的大燈也不會錯過他們的位置。
他們兩個人在前座斜躺下來,車頂上有一車透明的壓克力天窗。這是跑車的特別設計,天窗也可以打開,讓一個人探出身子和頭。
「你沒有問是誰故意要整你嗎?難道你一點也不想知道嗎?」法濤覺得奇怪。
「我不想知道。」康芹的眼睛停留在壓克力天窗上。
「為什麼?」他不解的用手支著自己的頭,側著身體看著她。
「因為我一旦知道是誰故意要整我的話,我就會討厭他、恨他,這樣我就會變得很不開心、覺得不被喜歡、覺得痛苦,那麼他要整我的目的就達到了,我為什麼要稱了他的心意呢?」康芹總覺得恨人是一件最辛苦的事情。
就拿她母親來說,雖然二十年來,她母親對她不聞不問,每次問外公、外婆,他們總是沒給過她好臉色看,但是她並不埋怨,她還是相信母親是愛她的,只是因為某種不得已的理由才會離開她。
「是嗎?要我的話就不這麼想了。」法濤知道自己一定會把惡整自己的人整得更慘,就像做生意一樣,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那你一定很不快樂。」康芹突然這麼說。
法濤愣住了,是啊,快樂這個名詞好像已經離他好遠、好遠了,他從來就沒想過快樂,他只知道別人要他難過,他就要別人更難過。
這是他做人的哲學,也是他做生意的哲學。
「你去當替身、去做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賺一些小錢,難道你就覺得快樂嗎?我看也未必。」對於自己的心事被她看穿,法濤覺得不高興。
「這些事情對你來說或許微不足道,不過對某些人一定是有意義的。」康芹覺得自己做的雖然是小事,可是這個世界總是需要她這種人。
「什麼意義?拿自己的生命去換幾千元?我只見到愚蠢,沒有什麼意義。」法濤對於她的理論嗤之以鼻。
「你知道那些蚊子為什麼一定要吸人的血嗎?因為他們要活下去,就算明明知道吸飽血之後還是難免一死,可是他們還是拚命的要吸到血才可以。你明白嗎?」康芹難得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