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女怕纏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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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他的手輕輕搭在康芹的肩膀上,像是把自己的勇氣轉移給她似的。康芹也覺得有了這個溫暖的手掌,她突然勇氣百增,可以勇敢的跨出第一步。

  康芹的手放在門把上,深吸一口氣,她用力的把車門打開。

  「叮噹!」康芹覺得自己按門鈴的雙手正在發抖。

  她又期待有人來打開這扇門,又害怕有人來把這扇門開啟,那種矛盾的心態沒有幾個人能夠真的瞭解,畢竟是盼了二十年的母親,要是門後站的那個人是她的母親,那該有多好,只是她第一句話又該對她說什麼呢?

  但如果這個康詠玫只是個同名同姓的人,那麼……

  康芹不敢再往下想了,她伸出顫抖的雙手想要按第二次門鈴,這個時候門就打開了,而眼前站的那人是一個美貌少婦,她的氣質、她的長相和自己夢想中的母親是多麼的相像,那一刻,康芹幾乎可以確定這個人就是她的母親。

  「小姐,請問你找誰?」康詠玫帶著笑意詢問。

  康芹認真的看著她的臉,沒錯,連嘴角旁邊的梨渦都和她一模一樣,原來自己的梨渦是遺傳自母親。那一瞬間,康芹覺得很高興。

  「小姐……」康詠玫實在搞不懂這個女孩子是來幹嗎的。

  「我是法濤的朋友,我可以進去坐一下嗎?」康芹不想直接說明自己的來意。

  康詠玫雖然覺得奇怪,但是她看到法濤的車子就停在門口,而法濤人好像坐在車子裡面,這麼一來,她才答應康芹這個冒昧的要求。

  康芹從一進屋子裡就緊緊的盯著康詠玫瞧,一點也不放鬆,那個眼神滿是熱烈的期盼,而嘴角那個笑容又帶著些許癡迷。

  「小姐,法濤怎麼不進來坐呢?」康詠玫一邊倒茶一邊問。

  康芹沒回答,在她的心中,她多渴望自己的母親能夠認出她來,表示這二十年來,她並沒有忘記自己的女兒,可是康詠玫的表情卻是如此的陌生,彷彿從來都沒有過康芹這個人一樣。

  「對了,小姐貴姓芳名?和法濤是什麼關係?」康詠玫一邊沏茶一邊找話題聊天來打破這個僵局。

  「我姓康,叫康芹。」康芹故意要自己說得冷靜一些。

  但是原本溫婉的康詠玫一聽到這兩個字,她手上的杯子馬上掉到地上,她像是受了莫大驚嚇的轉過頭去看著康芹,好像她是醜陋的魔鬼一樣。

  「媽……」康芹一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這人是她的母親沒錯,所以一聲「媽」馬上忍不住的叫了出來。

  「不……不要叫我!我不要當你媽,你是魔鬼……」康詠玫近乎歇斯底里的捂著耳朵蹲在地上,生怕康芹多靠近她一步。

  「媽,你別這樣。你雖然二十年來都沒來看過我,可是我並不怪你,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外公、外婆不肯告訴我,你能告訴我嗎?」康芹試著靠近,可是她一靠近,康詠玫就往後躲,她只得停在原地。

  「我不要你,我不想要你!你是魔鬼的小孩……你是撒旦。因為你,我被全村的人恥笑,沒辦法在村子中立足,還被父母親趕了出來,是你把我一生都給毀了!」康詠玫一邊說,一邊掉下淚水。

  「你說什麼我完全不明白。」康芹第一次對自己的身世有恐怖的聯想。

  她以前總是幻想著自己的母親和父親相愛,因為外公、外婆的阻擋,所以沒辦法結合,才會迫不得已丟下她。每次當她作著這個淒美的夢時,她都很滿足。

  也因為這些無限淒美的夢,才能夠讓她在外公、外婆那種近似虐待的教養中活過來,她是靠著那些美麗的幻想在支撐著自己的啊!

  「你是那個男人的種,那個男人強暴了我之後留下來的孽種,原本我是不想對別人說那件骯髒事的,可是你卻是我肚子裡留下的證據,全村的人說我不知檢點,任我怎麼解釋都沒人相信,我的父母因為受不了這種屈辱直想把我趕出家門!」

  當年她才十八歲,在一次回家的路上,被一個連長相都不知道的男子給強佔了,她回家之後卻不敢說,她以為只要把自己的身體給洗乾淨,就可以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可是六個月後,她的肚子越來越大,她才知道自己懷孕了,當時任憑她和父母解釋自己是怎麼受到強暴的屈辱,可是父母、村人都沒有人相信,他們都認為這個孩子是因為她去勾引男人,而留下來的禍種。

  在她產下孩子之後,她受不了那些人的眼光,沒有多看孩子一眼,她就離開那個家,直到最近,她又重新和父母聯絡,她才知道當年那個孩子叫作康芹,就是這個站在她面前的女孩子。

  她就像是個洗不掉的印記一樣,要一輩子纏著她、羞辱她。

  終於得到答案了,康芹的尋根之旅告終了,但是結局卻和她想像的完全不同,她第一次覺得老天爺幹嗎開她這種玩笑?

  她現在完全可以明白外公、外婆老是對自己打打罵罵,總是用鄙夷的眼神看著她,而村子裡面一些年長的前輩總是在她背後指指點點,自己的親戚總是故意疏遠她的原因,她全都知道了!

  她驚訝的坐在地上,她本來就不該屬於這個世界的,她的存在是個不折不扣的錯誤。手上這兩袋禮物是她從小到大收集的康乃馨、卡片、紙鶴……這些原本都該是這次送給母親遲來的母親節禮物,但是她的母親一定不會接受的。

  第一次,她為自己的存在感到痛苦,如果這一輩子永遠不要知道真相,讓她在自己的幻想中過一輩子,那又有什麼不好呢?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我現在的生活很平靜,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你。」康詠玫流著眼淚對她說。

  是的,她的存在就是康詠玫的痛苦,康芹明白。

  康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來的,但是她手上那兩大袋禮物卻始終沒有脫手。她進去屋子前,眼中那興奮、緊張,現在全都變得無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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