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就崩潰了,她蹲在原地,長期累積下來的淚水全都不聽話的宣洩出來。
法濤真的愣在當場,他現在才能夠體會康芹為什麼會選擇墮落的方法來麻醉自己,原來她背後有著這麼可怕的故事。
「我一出生就背著父親的原罪,身上流的是骯髒的血液。我的出生沒有任何人期待,反而是毀了一個女人的一生,和一個家庭的幸福。我到那時候才知道為什麼我外公、外婆會用那種態度對我,因為我毀了他們的女兒、毀了他們的生活。他們有理由恨我!」
法濤走了過去,緊緊的抱著她,他不知道原來康芹受的傷害是這麼大。
「別傻了!那不是你的錯。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沒有人願意的。錯的人不是你,你不必背著這些傷痛走完一生的!」法濤輕輕的撫著她的頭髮、給她最大的安慰。
「你知道了我所有的故事,你會看輕我嗎?你還會愛我嗎?」康芹抬起不安的眸子。
「傻瓜!出身不代表什麼的,我的出身也高貴不到哪去,我的母親是別人的情婦,我一樣不是大老婆的小孩啊!」法濤故意說這話讓她放寬心。
但康芹知道那始終是不一樣的,情婦和被強暴的婦女,這中間有著愛與不愛的差別,說什麼都是不同的。
法濤吻著她的頭髮,要她安心,自己的愛仍然如以前一樣,一點也沒改變。變的只是會對她多點憐愛罷了!
「其實我還是很幸福的,在我不知道真相的那幾年,我活得很快樂。只是當我知道事實之後,我有點不能接受。現在我雖然選擇坦然面對,但是對於母親,我卻有著深深的虧欠。畢竟我的出生毀了她的幸福,她有理由恨我的,可是我卻希望她能夠原諒我,那麼我就沒有遺憾了。」
康芹的心情已經慢慢的平復了,她的傷口在法濤的關愛之下,漸漸痊癒。但是她仍然無法忘記,母親對她聲嘶力竭的指控。現在她不奢望得到母親的疼愛,她只希望能夠得到母親的見諒。
雖然康芹一再說自己已經復原了,可是一看到她那盈滿淚水的眼睛,法濤知道她心中還有缺憾。而這個缺憾,只有一個人能夠彌補。
為了康芹,他願意去試試看。
「小芹,我明天回台北一趟。過幾天就回來了!」法濤突然這麼說。
康芹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難道他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就急忙要逃走嗎?嘴上說不在意,但是內心卻早就起了厭惡之心?康芹內心不安。
但隨即一想,是她的,跑不掉;不該她的,搶不來。命,一切都是命!也許法濤需要思考的時間,她不該強人所難,她也不希望他以後會後悔。
她慢慢的點了點頭,她會等法濤回來的,但是如果他沒回來的話,她也會認命的。畢竟愛過,什麼都值得了!
「什麼?這是不可能的。我不可能去見她的!你既然都已經知道全部的事情,為什麼還要我去見她呢?難道你一定要看我再把好不容易痊癒的傷口給撕開不成?」
康詠玫不能置信的看著法濤,她說什麼也不要去見康芹。
「我知道那件事情帶給你的傷害,可是犯錯的人並不是康芹,而是那個侵犯你的男人。康芹是無辜的,她沒有必要為那個男人背負著一輩子的十字架,這對她來說是不公平的。因為人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父母,就如同父母不能選擇自己的子女一樣!」
法濤真的很想為康芹做一點事情,他從康芹的眼神中看的出來,她還是在意自己的母親對她的不諒解。要幫她解開心中這個結,只有康詠玫才能做得到!
這也是他這次回台北的主要任務,但是康詠玫心意之堅定,卻是法濤很難動搖得了。這幾天來,他幾乎天天上門來拜訪,可是卻都無功而返。難道他連康芹小小的心願都沒辦法完成嗎?他實在不甘心就這樣放棄!
「我是不能選擇自己的命運,但是我可以選擇遺忘吧!我不想再看到那個人,因為那樣會提醒我那段往事。我想開開心心的過我剩下來的日子,你就成全我吧!」康詠玫的臉上呈現出痛苦的神色。
是的,任誰都不願意再想起那段痛苦的往事。雖然說孩子是無辜的,難道她就是罪有應得嗎?她不能忘記當年,父母親用怎麼樣的字句來羞辱她,而村子中的人對她怎麼樣的指指點點。
「我希望你能再考慮一下,她很想見你一面,她很想聽到你親口對她說不再怪她。畢竟,她也是你的親生女兒,你忍心讓她一輩子活在痛苦中?」法濤幾近哀求的口吻。
這時候媛媛從大門走了進來,她看到法濤也覺得驚訝。
「法濤哥,你今天怎麼來了呢?媽,我等會要和同學去吃飯、看電影,行不行嘛?」媛媛指了指門外站的一群高中生,他們顯然都是來等媛媛的。
為了讓母親答應,媛媛躲在媽媽的身邊撒嬌,然後暗示法濤要當她的說客。在扭不過女兒的要求之下,康詠玫還是答應了。
「好吧,那你可要早點回來。」康詠玫叮嚀的話都還沒說完,媛媛就已經衝到門外去。
看著媛媛的背影,康詠玫欣慰的笑了笑,這是她的女兒、她的驕傲。
「媛媛是個幸福的小女孩,因為上帝在適當的時候給了她生命,所以她有爸爸、媽媽的疼愛。但是康芹同樣是你的女兒,她卻孤孤單單的活了二十年。當你選擇退避的時候,她承擔下你留給她的命運,但是她沒放棄過,她始終夢想著自己的母親就如同別人的母親那樣疼愛自己的小孩一樣。雖然結果是那麼讓人心傷,但是她並沒有苛求,她只希望自己的親生母親原諒她、不要恨她,難道錯了嗎?」
法濤看著無動於衷的康詠玫,他搖了搖頭,或許是她們母女無緣。
「算了!我走了,就當我從來沒有提出這種要求。」他頭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