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羽睫死去的丈夫是入贅的?為什麼?凌非塵臉色陰晴不定,咀嚼這情報。
「我可以坐下嗎?」喬可恬指了指客廳內柔軟的沙發,「一直站著很累耶,而且我也想喝杯飲料,可以嗎?」她期吩地看著他。
他無法拒絕,點頭應允。「妳坐吧。想喝點什麼?」
「你有冰可樂嗎?」
他從冰箱裡取出一瓶保特瓶,斟了一杯遞給她。
「太好了!」喬可恬開心地接過,「媽媽不准我喝太多冰飲,可是我好愛喝呢!」她喝了一大口,瞇起眼,發出滿足的歎息,「好棒哦!好好喝。」
他看著她宛如貓咪般、既慵懶又俏皮的表情;心一動。怪不得喬羽睫說她最愛看她女兒享受料理時的表情,確實很可愛。
「你不喝嗎?」喬可恬問他。
他搖頭,在另一張沙發坐下。
「你看起來是個很嚴肅的人。」女孩認真看著他,「我聽說你是律師,是為了那個遊樂園開發案來的。」
「嗯。」
「鎮上好像有很多大人不喜歡你們來,我媽媽也說你們的開發案可能會破壞環境--你們會嗎?」
女孩以一種單純而天真的口吻問他,他答不出來。
「我去圖書館找資料的時候,看到書上說台灣可以讓候鳥棲息的地方愈來愈少了,如果環境都被破壞了,那我們以俊就都見不到像小燕燕這種候鳥了。」
「小燕燕?」
「這是我幫這只燕行鳥取的名字。」喬可恬拍了拍懷中野鳥的頭,甜甜問他:「好聽嗎?」
「還不錯。」
「真的嗎?」
「嗯。」
「Yes!」她眼睛發亮,「我就說嘛。之前媽媽還笑我,說我取名字都不用心,亂取一通。」看了看懷中可愛的小動物,她忍不住又漾開大大的笑容。「其實你的名字真的很好聽,對不對啊?小燕燕。」
凌非塵出神地看著喬可恬天真地跟一隻野鳥對話。
「你不像個壞人,叔叔。」她忽然抬起頭,很認真地打量他,「之前那個莫阿姨也被好多人罵得好慘。可是我跟莫阿姨玩過生存遊戲,她很和氣啊,看起來是個好人。」
語涵跟她玩生存遊戲?凌非塵瞪大眼。那個尖酸刻薄的語涵?
「你看起來也像好人。」喬可恬繼續說,「不但讓我這個『不速之客』進來,還請我喝可樂。」她頓了頓,望向他的眼眸燦亮,「我這個成語沒用錯吧?」
成語?他愣了愣,她是指「不速之客」吧?他點頭。
「Yes!」喬可恬看來很樂,雙手舉高懷中的燕行鳥,啵了牠柔順的羽毛一記。「我又用對了成語,很厲害吧?小燕燕。」她得意地說。
凌非塵愕然望她。
她眸光一轉,看出他的驚訝,忽地有些不好意思,臉頰淡淡刷紅。「你別笑我哦,叔叔。因為我來台灣讀書才兩年,國語還不是很好,所以才……」她吐了吐舌。
他深思地看她,「妳回來台灣才兩年?」
「嗯。我從小在加拿大長大的,跟外婆、舅舅、舅媽他們一起住。」
「那妳爸爸呢?」他試探。
「他在我出生後不久就過世了。」喬可恬坦然回答,對失去父親這件事顯然並無太大遺憾。「我從來沒見過他。」
倒是凌非塵,反應比她還激動。「妳從沒見過他?」
「對啊!」
他倒抽一口氣。「那照片呢?」他急急追問,「妳見過妳爸的照片嗎?」
喬可恬搖頭,「媽媽說她搬家的時候不小心弄丟了。」
騙人!凌非塵眼色一沉,直覺這是借口。
她真的結過婚嗎?真的有那個男人存在嗎?該不會……一個令他心驚的想法忽地閃過他腦海。他震驚地瞪著坐在他面前,長相清甜的女孩。
這孩子該不會是……
「妳今年幾歲?」他粗聲問。
「我十二歲了。不過只念小學五年級,因為我語言程度還趕不上其它同學,所以……」
接下來她還說了些什麼,凌非塵完全沒聽清。他飛快地轉動著腦子,思索著「十二」這個數字所代表的意義。
他是十三年前離開小鎮的,而這孩子今年十二歲……
「叔叔,你在想什麼?」她清脆的嗓音拂過他耳畔。
他聽見了,卻無法讓聲音化成具體的話語。他心跳狂亂,緊繃的體膚緩緩泌出一層冷汗。
「叔叔?」喬可恬蹙眉望著他,還想努力喚回他心神時,口袋裡忽然傳來手機鈴響,她接起手機。「喂,是媽媽啊……什麼?妳又迷路了?」她拉高聲嗓。
這驚愕的問話總算拉回凌非塵迷惘的思緒,他定定神,瞥向一臉無奈的喬可恬。
「妳在哪裡?市立圖書館附近嗎?妳聽著,妳往右邊看,有沒看到一家麥當勞?妳往麥當勞的方向走……」喬可恬以電話指揮糊塗的母親,過了幾分鐘,她再三確定喬羽睫確實掌握了方向,才切斷電話。
「真不好意思。」她朝凌非塵吐了吐舌頭,「我媽是個大路癡,每次她一個人出門幾乎都會迷路。」
他知道。對她的缺乏方向感他很清楚。他只是沒想到,經過十三年,她從一名少女成為少婦,還有了個女兒,這小缺點依然不改。
她真的能順利回到綠園鎮嗎?
「妳媽媽現在在哪裡?」
「她在市區。她說要去書店看看最近有什麼新書。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媽媽開了間私人圖書館哦,她是圖書館館長。」對母親這份工作,喬可恬顯然與有榮焉,瞧她笑得多燦爛!
這對母女彼此深愛對方。領悟這一點後,凌非塵胸腔忽地漲滿某種難以形容的感覺--
「我去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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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下雨了。
望著眼前密密如針織的雨幕,喬羽睫略感無奈。為什麼每當她沒帶傘的時候,天公總要如此作弄她呢?
而且這場雨還不小,嘩啦啦從天空直落,氣勢驚人。就算只是走一小段,到街道上攔輛出租車,恐怕也得淋成落湯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