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銀鈐似的笑聲,「那個女妖,」她絕燦著無邪的大眸,「叫齊姮姮?」
他點點頭,歎了口長氣,「是的,叫齊姮姮。」
不再出聲,他傾下身用力將她攬近,在她唇上烙下了一個霸道的印子。
片刻後,匡當聲響,是那只她原還揣在掌心的黑子落地的聲音,不過,她和他,都沒有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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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無晨昏,但對於兩個同樣無心繫念於地上事物的男女,時間的滑過並不具意義,相較起那存於兩人之間有些曖昧又有些神秘引力的遊戲,倒成了彼此之間比較掛懷的事兒了。
相處愈久,齊姮姮愈發現薛漸深不但不是她最厭惡的那種慣以牛鬼蛇神騙人的假道士,反之,他懂的知識與技能竟比所有她認得的人都還要多得更多。
她,或許有著小聰明,而他,有的卻是大智慧。
而薛漸深也不得不承認,在他心底,這小姑娘已不再僅是好友口中頑劣難馴的古怪妹子了,她有種獨特的韻味,活生生、靈動動,甚至於那些經常出沒在她腦際的古靈精怪思維都變成了她吸引人的一部分了。
「漠視巧技是咱們傳統裡一種根深柢固的文化習慣,人們重視儒學、研習哲理卻罕於精研如何改進生活裡看得到、用得到的東西。」
薛漸深一邊輕撫著懷中靜聆著他說話的齊姮姮青絲,一邊有感而發。
「農耕、占星、測量、建築、水利工程、兵備、運輸……等等,這些物質發明、生產技術都被視為『末技』,被稱為『淫巧』,非但不能登大雅之堂,還可能因而犯了死罪,周禮王制篇裡甚至說道:『以奇器、奇技惑人者,殺!』」
「所以,」她若有所思環顧著身處的這座典雅的地下宮殿,「你乾脆躲在地底過你想過的日子,鑽研著那些被人看不上眼所謂的淫巧之技?」
「是呀!」他淡淡一笑,「與其在上頭大興土木被人當成瘋子,那還不如躲在地底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這樣也好,」她甜甜一笑,「沒人打擾,當個耗子王也挺神氣的,」
「是挺好,只是,」他哼了哼睇著她,「卻讓個會怕毛毛蟲的丫頭給破壞了一切,這地方既已讓人知曉,那麼,日後難有安寧。」
「再蓋一個吧,」她孩子氣地搖晃著他膝頭,「我幫你!」
「幫我什麼?」他笑了笑,「設計一堆害人的陷阱?」
「害人救人都成,」她笑嘻嘻,「我很聰明的,只要你教我。」
「教你?」他眼底有光芒,「姮姮,那是得一段很長很長的時間的,你捱得住?」
「我不知道,」她回答得老實,側偏著螓首笑得動人,「在我的興趣還沒移轉前,我就捱得住。」
「那麼,」他深深睇視著她,「在你的興趣移轉了之後呢?」
「為什麼要去想那麼遠的事情?為什麼要去探知個尚未來臨的結局?」
她雙手攀緊他頸項,湊上櫻唇在他耳畔輕呵著氣,「我還以為聰明的人都知道只有『現在』才是最要緊的呢!」她用細細的貝齒啃玩著他的咽喉,「我雖然喜歡聽你說話,可我『現在』最喜歡的……」她貪玩地專注在他喉間被她留下的牙印,「是你的吻!」
這丫頭,只要她願意,真的會變成個專靠吸男人精血過活的女妖!
「姮姮!」他得用全部的意志力才能將她推開,他靜靜睇著她,用冷冷的聲音道:「現在的你,到底有幾分真心?還是,又是一個新的『整人遊戲』?」
「有分別嗎?」她咯咯笑著,手指徘徊在他剛冒了些青碴子的下顎,「所謂遊戲是一定要兩個人才玩得起來的,就像我皇兄,這麼多年來若非他的大力配合,我又哪能整得了他一回又一回?」
「那麼,你呢?漸深哥哥,」她淨白如蔥管般的纖指巡遊到他那剛毅有形的唇,「你到底想不想陪我玩遊戲?」
他黯下眸子突然張口擒咬住她貪玩的指頭,在聽到她嚷疼的嬌呼後才鬆口,繼之,低下頭用力吻住她那泛著柔光、紅潤誘人似乎引領以待的櫻唇。
他沒出聲,為著這個即將失控的遊戲。
她的笑容也斂下了,為著自己駕馭不住的反應。
他不笨,一開始就看出了她只是在玩遊戲,他佈局勝她、下棋勝她,甚至於,她還中計觸著了他的丹寧粉,這麼多年來,她自恃難逢敵手,這會兒當真有個比她更本事的男人出現在眼前,她怎能按捺得下好勝的心思?
又怎能不想打敗他?
又怎能不想玩一場降服對方意志的遊戲?
起先,她只是想試試這個向來沉穩的男人究竟能有多大的自制能力,她只是想擊破他的冷靜,只是想看他出糗,只是想在他陷溺時便喊停遊戲的。
可她並不知曉即使是聰明一世的人也會有栽跟頭的時候,她算計了一切,卻漏算了自己對於情慾的一無所知,也漏算了自己對他早已在不自覺間暗許的芳心。
他熱灼似火的吻讓她意亂情迷,讓她忘了喊停,她癱軟在他懷裡,甚至連他的手是在何時伸入她兜裡搓揉掐捏起那對豐盈的也毫無所覺。
「姮姮!」
她似乎是隔了好幾層濃霧才能聽著了他的聲音,他俯下頭貼在她耳畔,那吐氣似的輕語卻更像是強烈壓抑下的咬牙。
「你確定……」他向來清亮的嗓音這會兒僅剩濃濁,「還想再玩這個遊戲?」
可她卻已出不了聲音了,她的身子一部分成了春泥,只想融入他懷裡,一部分卻又疼得像有刀刀割鋸般地渴盼著他的救援,身子裡有股熱熱的酥麻震顫竄流不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麼,更不清楚他在問些什麼。
「我已給過你全身而退的機會了!接下來……」他再度咬緊牙關,「這場遊戲誰也喊不了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