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姮姮求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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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頁

 

  眾人只見太子身子一軟,眼一閉,癱在床上,繼之是皇后及眾宮娥窸窣安頓的聲音。

  嘈雜聲中,薛道人落坐於太子身旁,搭著他的脈、翻了他的眼皮,沉吟掐著指。

  「中邪。」簡單兩字。

  「中……邪?!」齊徵苦著臉,「講道長明示!」

  「雙目渾濁,面泛桃彩,身有桃香……太子最近……」薛道人思索著,「是否曾去賞桃?」

  「是呀!是呀!」太子貼身僕從小寧子點頭,「太子前些日子聽說慈寧寺後山開遍桃花,特地驅了車駕去觀看。」

  「不但看,」薛道人哼了哼,「他還說了不敬之詞,例如花苞太小,花色不艷,大老遠來這兒看堆爛泥巴?」

  小寧子點點頭,齊徵及錦繡都沒出聲,聽起來,這的確是齊昶會說的話,這孩子自小養尊處優慣了,態勢向來倨傲且目中無人。

  「他說齊壇是個泱泱大國,別說日月山川,連花草走獸,凡有靈之物都該來向他這明日之主跪奉朝拜?」

  小寧子沒出聲。

  「這事兒有這麼嚴重嗎?」錦繡在旁小聲問道。

  「其實太子的態度與貴國皇室素來的觀念極有關聯,貧道非齊壇人,自中原來此,一路上見齊壇百姓甚少禮佛修道,只供奉歷代先祖,」薛道人氣定神閒,「這種輕蔑鬼神的想法已然觸怒了天地鬼神,長久下去必影響國家命脈。近來貴國是否曾陸續發生些許天災?」

  齊徵不出聲,想起了乾旱與蟲災,原來,這些禍事立見都是其來有自!

  「天地萬物均有神靈,不得褻瀆,即便只是個桃花精。」

  「太子觸怒的……」齊徵因幾次教訓已起了敬畏,「是桃花神衹?」

  「說得好聽點叫桃花神衹,事實上這類會作祟會動怒的多屬於劣等的妖精類,只是那種未能成仙的小精怪罷了!」薛道人想了想。「春日之際,日月山川俱有鬼神甦醒暫住,太子該是做了玷污桃花精的事兒,那精怪才會趁著貴國運勢正低之際向太子弄了祟,蒙蔽了他的神智清明。」

  齊徵怒瞪著小寧子,那小僕從只得支支吾吾道出。

  「太子實在桃台下頭對著樹幹……解手……」

  齊徵與錦繡紅了臉,身為堂堂一國太子竟在野外就地『方便』?

  「這就是了,」薛道人道:「花精都是冰清玉潔的處子,哪容野尿褻瀆?這才會怒而作祟使得太子成了這副德行。」

  「既然知道了原因,還請道長指點如何化解。」

  「這祟障怨念極深,不是小道之類的茅山道士粗淺法術就可解除的。」

  「解不得?」齊徵急得全身是汗,「難不成這孩子就得這樣渾噩一世?」

  「那倒不是,是有個解救之法的,只不過麻煩了點。」

  「請道長明示,只要有辦法治好這孩子,再麻煩朕都不怕!」

  「桃花精是個女子癡性,要解此祟需得著落在癡子身上,需找出世上五個各具癡性的男子,用他們的些許活血共塗在桃枝幹上,就能破除此障。」

  「癡性男子?」齊徵聽傻了眼,「什麼意思?」

  「凡人均有執性,」薛道人解釋著,「執性過了頭便屬癡,嗜酒乃酒癡,嗜書乃書獃,嗜吃乃饕餮,凡此類推,定要此男子有著比常人更勝百倍的執性方可稱癡,他們的血對破此障具有神效。」

  「還有,」薛道人續語,「不僅癡,還要熱,這五個男子需得正浸淫在情愛裡,癡性配情熱,拿來拜祭桃花精是最有神效的。」

  「快!立刻去幫朕貼出榜單……」齊徵虎吼,幾個陪侍的大臣慌得急急跪倒在地上。「廣徵天下癡性男兒,只要肯自動獻上熱血的,朕重重有賞!」

  「不!」薛道人擺擺手,「這樣子是不成的,皇上,徵求不如親求,誠意不足求來的癡血亦無法打動桃花精,最好是由太子身邊的親人至外親自求癡,動其心,將其癡念轉為濃濃情愛,這樣的熱血方有神效。」

  「道長的意思……」齊徵再度傻眼。

  「太子是否有妹妹?」

  「是的,」錦繡急著出聲,「他底下還有個小他五歲的親妹子。」

  「只一個?」薛道人搖搖頭,「皇上可有其他嬪妃所出之公主?」

  「除了十五歲的姮姮,」齊徵點點頭念道:「朕四個妃子梅妃、蘭妃、竹妃及菊妃亦各育有一女,分別是十八、十七及兩個十六歲,她們……」他不確定著嗓音,「與此事有關嗎?」

  「她們與太子有手足之親,自然,此事許還得著落在她們身上。」

  「道長是說……」

  「天下何其之大,浮在貴國領地內訪求癡者,恐非至癡,皇上皇后想救太子殿下,最好……」薛道人撫著山羊鬚。「派五位公主出齊壇親求天下至癡,動其心,央其願,自願獻上癡血,進而破除此障。」

  齊徵與錦繡面面相觀,太子固然要緊,可,女兒們也是要緊的呀!

  讓五個女孩兒拋頭露面到外頭去尋個癡男回來,還得設法讓對方喜歡上自己?

  即使事成,那反過來他不是得面對著女兒們個個嚷著要嫁的煩惱?

  而這些她們尋回的癡子又真會是適合她們的良人嗎?

  齊徵鎖緊了眉心,半天出不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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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月之後,姮辰宮裡——

  還沒進房齊姮姮就已然睇見了那背對著她抽搐著肩膀的朵妘。

  當然,她不會笨到以為自個兒的貼身丫環在笑,她知道,朵妘在啜泣,傷心的啜泣。

  「公主!」

  聽見足音朵妘起身,急急抹淚,可那紅通通的鼻頭和紅柿般的眼泡兒卻是騙不了人的。

  「沒事幹麼在我這姮辰宮裡哭得淅瀝嘩啦地?」齊姮姮在躺椅上盤腿坐定,漠嗓中毫無憐意,「有本事,你該去昶日宮哭給那瘋子聽,許不成,能像孟姜女哭倒長城般哭跑那勞什子的桃花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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