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要不要來點兒?」香兒用力扭頭。
「謝啦,方纔還見著這只鵪鶉活蹦亂跳的在底下激戰,這會兒沒法子同尊駕一般,當成盤中飧吞下腹裡。」
「天生我材必有用,」傅驤笑呵呵的收回翅膀,「鬥輸了的鵪鶉不吃難不成還留著立碑膜拜呀?」
「魯大少真肯讓你烤這只鵪鶉?」霍惕世難掩訝然的問向聶雲飛。
「憑什麼不肯?」聶雲飛閉著眼,兩條長腿晃呀晃。
「聽說混世魔王是他花了百兩白銀自東北買回來的,況且,混世魔王只是敗在逃跑卻未受傷,再經調教也許下次還有機會。」
「傅驤吃的不是混世魔王。」聶雲飛出聲。
「不是混世魔王?」傅驤停下啃嚼動作,低頭看了看那正躺在他掌裡,已被撕得支離破碎的鵪鶉,似乎想將它拼回原貌,端視個清楚。
「那是哪只鶴鶉?」
「場裡就那兩隻鵪鶉,不是混世魔王,自然是鴉鴿!」聞言傅驤吐出骨頭,還真瞇起了眼的把一堆骨頭拼來湊去,果真,雖然鶴鶉所餘部位不多,但確實不是體型較大的混世魔王。
「哇賽!」證實之後,傅驤只為嘴中鵪鶉哀悼一秒又繼續開戰,還喃喃念道:「你這沒心沒肝沒腸沒肺的主子,幾天前還疼鴉鴿同掌中寶似的,這會兒,竟狠心讓它淪為饕容嘴中肉?」
「雲飛再怎麼沒心沒肝沒腸沒肺,也好過那正在吃鴉鴿的人。」霍惕世出了聲,傅驤笑呵呵的沒回嘴,一臉無所謂。
「為什麼?」霍惕世問向聶雲飛,「鴉鴿不是你費了很大的精神調教的嗎?」
「它受傷了,即使恢復也已生了怯心,這局雖可以僥倖得勝,但下一局想贏就難了,既然如此,何不讓它保有全勝紀錄?」
「它是只戰鳥卻非死在戰場,」齊奼奼鼓了半天勇氣才擠出話來,為鴉鴿抱不平。「而是死在出口個兒主子手裡,你辜負了它對你的信任及它為你做的努力,想來死前它該是滿腹委屈的!」她細細的嗓音在安靜的氛圍裡顯得格外嘹亮,幾個人都靜靜的等著止住晃腳的聶雲飛的反應,身為他的好友,他們當然知道他向來最恨旁人說教,尤其,還是個陌生人的當眾指責。傅驤一雙眼在齊奼奼與聶雲飛之間轉來轉去,心底突然閃了閃,剛剛那宮少爺說什麼來著,「滿腹委屈?!」二這樣吃下肚去不知會不會造成腹瀉?劍眉挑了挑,俊目撐開一條縫,裡頭是寒寒的黑潭,齊奼奼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的眼讓她想起那潭弱水湖。
「閣下懂鳥?」聶雲飛語氣依舊淡淡。
「不懂!」齊嫵嫵無意退縮,「但將心比心,不難理解。」
「將心比心?!」淡然聲調多添了點兒興味,聶雲飛眼睛睜大了些,「原來閣下還有解心這項本事,這會兒你倒猜猜我在想些什麼!如果你猜得對,我悉聽尊便,如果情不著,就請閣下少開尊口。」
齊奼奼一臉為難,猜他在想什麼?這男人既聰明又滑溜,她怎麼可能猜得到!
「你猜不出我,我卻能猜出你!」聶雲飛哼著氣,「閣下眼神明擺著是上門來找麻煩的。」
「我……我沒有。」齊奼奼努力擠出聲音。聶雲飛卻不再理她,轉過頭繼續對著霍惕世說:「讓鴉鴿祭了傅驤的五臟廟還有另一個原因,鵪鶉,我玩膩了。」
「怎麼?想過正常人生活了?」
「什麼叫正常人生活?」聶雲飛怪笑一聲,「我這種日子哪裡不對勁了?」
「當然不對勁兒!」是傅驤接了口,「你老這樣,哪家姑娘的爹娘敢把黃花閨女嫁給你?」
「那不正中下懷?我生平最厭惡閒雜人等,尤其是被那蠢既笨的女人給纏上。」傅驤不以為然,「什麼叫閒雜人等?男歡女愛人之所欲,找個可以幫你傳宗接代、燒飯洗衣、溫床暖被的貼心佳人,此乃人生最大快事。」
「傅驤方才說得不盡正確!」霍惕世搖搖頭,「你說雲飛這樣沒人敢把女兒嫁給他,但多得是女人不管爹娘如何想,只想嫁給雲飛。」
「包括你老妹茉馨?」傅驤臉上難得有愁。
「包括我老妹茉馨廠霍惕世點點頭續語。「快別這個樣,這件事又不是今日才知道,打小咱們三個只要一塊兒讀書、一塊兒出遊,那小了咱們六歲的丫頭哪一回不是跟得死緊?難不成你以為她是為了你?」
「知道是知道啦!」傅驤嘟嘟嚷嚷,「但總盼著小丫口頭能夠感受到我的用心而改變主意嘛!」
「你那用心想不感受到也難,開了家燒烤店,名字就叫『慕馨香』,還不夠明顯嗎?」
「明顯又如何,我看茉馨連一點感動都沒有!」傅驤傷心地扁了扁嘴。
「不玩鵪鶉,接下來又想玩什麼了?」霍惕世轉移話題省得意傅驤傷心,茉馨和雲飛的事聶伯父死前兩家長輩早已認定,就只等雲飛開竅。
「斗蚰蛐兒!」聶雲飛總算來了點兒精神。
「我已讓福聚賭坊老闆越信放出消息,十日後,我這『逸樂居』。裡要舉辦蛐蛐兒大賽,資格不拘,只要是人都可以向越信報名參加,一個個捉對廝殺輸者淘汰,選出最厲害的那只當蛐蚰兒王。」
「蛐蚰兒?」傅驤掏掏耳朵生怕聽錯。「你要上哪兒找蛐蛐兒?」
「找?」聶雲飛挑起眉一笑。「蛐蛐兒在逸樂居是不用找的,入了夜,整屋整院都是它們的天下,只要窗別闔,保證十來只直撲你臉上。」
「就因著這樣……」霍惕世忽然想笑,「你才會想到斗蛐蚰兒?」
「就因著這樣,我才會想要鬥蛐蛐兒,捉一隻少一隻,促一對少一雙,減少它們繁衍於嗣的機會,日後我才能夠睡得安穩點。」
「那些蛐蛐兒也是蠢,誰不好意,竟敢惹毛咱們聶少?傅驤,幹嗎那副愁雲慘霧的模樣?」霍惕世偏首好奇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