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他,她已經捨棄一切了,而他呢?
雖然,感情是不能放在天平上秤,再斤斤計較誰吃了虧、誰又佔了便宜;但是,陷得越深的人,注定付出越多,卻是不爭的事實。
而且,在蔣純兒蓄意的糾纏之下,逸均能堅持多久呢?
在真的無法釋懷的情況之下,偷偷離開是她唯一的選擇,最起碼,不會走到徹底決裂的地步。
不能再拖了!最慢到早上,小蓮就會發現她已經失蹤了,到時候,逸均一定會猜到她是由密
道離開的,追兵很快就會來了。
懿臻壓抑下頻頻回頭的動作,狠下心來往前走。
臘月天裡,四周淨是一片蒼茫蕭瑟的雪白景象。
該往哪裡去呢?大半夜的趕路下來,懿臻已經漸漸感到吃不消,一個踉蹌,她絆到樹枝、
在雪地裡跌倒。昏迷之前,一雙大腳出現在眼前。
「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
※※※
「什麼?!夫人不見了!」齊逸均怒斥跪在眼前的小蓮和昨晚輪值的守衛們:「你們還有臉來見我?來人啊,通通給我拖下去……」
「且慢!」福伯喚住已喪失理智的莊主,「莊主,這是夫人留下的信。」
懿臻的信上只有短短兩句—— 夫妻緣份已盡,希勿為難他人。
若能平安生產,定會送回孩子。
他愕然坐下,真的必須恩斷情絕嗎?
「報告莊主,我想,夫人會離開可能跟小姐有關。」小蓮懾懦著。
「說下去!」
「昨天小姐要到太原前,曾經來找過夫人,我那時候正在熬藥,後來小姐一看到我回房就匆匆離開了。我問過夫人,夫人只推說沒事,喝完藥就睡了。現在想想,夫人很少那麼乾脆的一口
喝下藥汁的。」
「來人!快馬加鞭把蔣純兒給我追回來!」
「莊主!」福怕連忙跪下:「您息怒啊!老奴給您磕頭,求求您饒了純兒吧!她是我們蔣家唯一的血脈,請莊主看在蔣通跟我一輩子為齊家效忠的份上,留她一條生路吧!求求您!」
齊逸均緊抿雙唇,福伯仍兀自磕著頭,額頭都滲出血絲了。
夫人不告而別,莊主又正在狂怒之中,萬一……萬一這件事真的跟純幾有夫,她那條小命絕對是保不住的。
這孩子,究竟要惹出多少事才甘心啊!
「莊主,要怪就怪老奴吧!是老奴屢次的縱容才會讓純兒一再惹事,老奴甘心接受所有責罰
「只求您饒過純兒?」
「是我自己沒能保護好臻兒,才讓她一次次的受到傷害,福伯,就念在你跟蔣老的面子,如果臻兒沒事,蔣純兒可以不死。不過,從今以後,我不要再聽到她的任何消息,懂嗎?」
「謝謝莊主開恩!謝謝莊主開恩!老奴這就馬上趕到太原,片刻不離的盯著純兒,絕對不會讓她再惹出一點事。」
福伯退下之後,齊逸均抓緊了懿臻留下的信,整個人茫然不知所措。
「莊主,你身繫整個齊家莊的命脈,千萬要保重身體。依屬下看來,夫人是蓄意要走的,縱然要防也防不了。再說,眼前最重要的是加派人馬,盡快找回大人,不然外頭冰天雪地的……」
齊冷向前安慰道。
齊逸均強自振作精神,沒錯,現在不是傷感的時候,他看向還跪在地上的小蓮以及守衛們。
「夫人既然希望我不要為難你們,你們都起來吧!」
「謝莊主。」
「齊冷,你留在莊裡。齊中,調集所有人馬分頭進行。不計任何代價,一定要尋回夫人。切記,為了防止歹徒覬覦,只能暗中搜尋,千萬不可洩漏風聲。」
「屬下遵命!」
齊逸均雙手搭在他們兄弟的肩上,「好兄弟,這回就拜託你們了,一定要幫我找回臻兒和孩子。」
「莊主請放心,屬下一定會找回夫人的!」他們三個人從小一起長大,齊逸均第一次這麼慎重的拜託他們。
天寒地凍的,臻兒,你千萬要撐下去!
※※※
白夢峙遠遠的就看見有個人搖搖晃晃、步履瞞珊地從齊家莊走出來。
因為夜色昏暗,僅能勉強辨識出來者身著男裝。但是最怪異的地方是,明明像是急於逃離的模樣,卻又頻頻回首翹望,彷彿在依依不捨些什麼。
既然與齊家莊有些關係,白夢峙決定隱身在樹上繼續觀察下去。
來人走到他所在的這棵樹下時,竟然被樹枝絆到,就跌倒在雪地裡。
白夢峙由樹上翩然而下,無聲無息的落在「他」面前,準備嚇嚇這個鬼鬼祟祟的人。
誰知這名穿著男裝的神秘人竟然會說:「救救我的孩子!」
白夢峙不加思索的趕緊扶起已經不省人事的她,探探她的鼻息,幸虧還有呼吸。
深更半夜的,不能就這樣把她留在雪地裡。白夢峙抱起了昏迷的女子,迅速奔回他暫時居住的小木屋裡。
劉懿臻悠悠轉醒,映人眼簾的是一雙清澈的眼睛。
「你還好嗎?」白夢峙溫柔的問。
「這裡是——」懿臻環顧四周,見自己正身處在一間簡單、潔淨的木屋裡。她的腹部也不再感覺緊繃,孩子應該沒事吧。
「是你救了我的孩子嗎?」
「是的。」這名女子一醒來竟然只問孩子,她難道不在乎自己的安危?
「夫人,這麼寒冷的天氣裡,怎麼會一個人獨行呢?」白夢峙滿心疑惑。
「我有難言之隱,請恕我不便回答。」
「是在躲避仇家嗎?」若在平常,白夢峙是不會多管閒事的。但是,守候在齊家莊多日以來,她是進出的人當中最怪異的了。
她的仇家是齊家莊的人嗎?而一個纖纖女流,又怎麼會招惹上齊家莊呢?這些問題讓白夢峙
百思不得其解。
「可以這麼說。謝謝恩公仗義相助,我也該另外找個地方藏身了。」天色已經亮了,齊逸均一定早就發現她不見了。這裡想必離齊家莊不是很遠,追兵恐怕馬上就要到了。
「在下並不是膽小怕事之人,再說,依夫人現在的情況,實在不宜任意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