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玉人不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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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那不叫做『愛的結晶』,叫『做愛的結晶』。」哼。

  「所以啦,書常常看到一半不是爸媽重病弟弟妹妹車禍就是乾脆讓他們統統死光光好營造主角悲苦艱忍又努力上進的偉大人格。偶像劇也有這種怪癖喔。」有如某種流行性的傳染病,大家趕著死翹翹。

  「那算什麼研究報告。」別笑死人了。「妳們女生看的那些東西,莫名其妙一堆總裁男主角,一天到晚談情說愛,沒事還得看窗外,完全搞不懂他到底在經營什麼鬼企業。」

  「重點又不在那裡,誰會去管那些啊。」

  「問題是根本不合邏輯!」

  「那你用邏輯談的感情一定很精采囉。」咈咈咈。

  「我沒興趣跟妳分享我的感情生活!」

  「對啊,反正也是出爛戲。」

  「起碼我的感情還有格調可言--」

  「是喔,三男一女的床上遊戲到底格調在哪裡,還真搞不懂哏。」

  「至少這八年來我和她的感情--」

  「慘哉。八年抗戰,一敗塗地。」同志們,振作!

  「妳能不能閉嘴好好聽我講完--」

  「對!我每次跟司真這豬頭對槓時也會吠他這句。他超堵爛的,我講沒兩句--」

  「喂,現在是我在談我女朋友跟--」

  「他就拿他的醫師派頭對付我。我又沒掛號看他的診,他囉哩叭唆個什麼--」

  醉得一塌糊塗的尚之、手在忙嘴也在忙的傅玉、癱躺在美人腿上連續值班累到斃的司真,毫無共鳴,沒有交集,卻熱熱鬧鬧無和諧友善氣氛可言地共度一夜。

  他們三人的性格差太多、興趣差太多、價值觀差太多、能力差太多、生活態度差太多、經歷差太多、想法差太多、血型星座都犯沖、生肖也不合、命盤都相剋、無法溝通、水火不容。

  但三人卻在八月一對新人的婚禮上,合奏出難以置信的親密旋律,讓溫暖的音韻擁抱這對在上帝面前立約的伴侶。

  原本相互看不順眼的親家雙方,在細膩而柔美的樂聲中軟化了臉上原本剛硬的線條,淡化了對這樁姻緣的抗拒。

  婚禮後的小餐宴上,感動聲與讚許聲如浪潮,取代了大家原本的話題。傅玉他們三人懶懶晃蕩到長餐桌前扒糧時,更是受到各方擁戴。

  「你們是哪裡請來的樂團啊?」

  「我們只是教會的朋友。」

  「真的?那你們教會的人都很會音樂囉?剛剛那首古典音樂實在太有水準。」

  「那不是古典音樂,只是聖詩。」不過也傳唱了兩百多年就是了。

  「如果我們也想請你們到我們的訂婚茶會上演奏鄧麗君的歌,大概要多少錢?」

  「我們不收費,但是只演奏聖詩。」

  「可是我爸媽很喜歡鄧麗君……」

  「我們不負責取悅妳爸媽。」

  啪地一聲,小小玉手把尚之跩得二五八萬的臉推甩到另一邊去。

  「喜歡鄧麗君很好啊,我媽媽也是她的歌迷呢。」傅玉笑靨燦燦,甜得不得了。

  「但是妳不想乘自己大喜的機會,讓爸媽聽聽教會的詩歌嗎?」司真莞爾補充,傚法傅玉的諂媚,和藹地婦唱夫隨。

  一陣周旋,感化了也將結婚的這對情侶,歡天喜地借了本聖詩回家研究挑選。

  他們三人光是應付左右湧來的各樣問題與讚美,就已應接不暇。美食長桌就在眼前,伸手可得,卻怎麼也游不過去。

  茫茫人海……

  結果三人只能去便利商店買蘋果麵包啃。

  尚之忙著收拾大提琴,另外兩隻就自己閃邊涼快去也。

  「真搞不懂。我們明明演奏得很爛,為什麼大家還捧成那樣?」傅玉坐在教會庭院的後門石階上,躲避緣茵上的火辣陽光。

  「音準夠,聽起來就很專業了。」司真把整團麵包一迭成兩半,一口塞入,服食完畢。「而且門面漂亮,聲音還沒出來就已經很有懾人的架式。」

  這倒是。經她點點滴滴改造後的司真,愈來愈魅力四射。周圍好奇的聲音愈來愈多:不知是髮型改變的關係、眼鏡改變的關係,還是服裝造型的關係,怎麼變得這麼帥,男人味十足,又不失雅痞格調。連走在醫院裡,都常引人張望;這裡是不是在拍什麼醫院偶像劇?可不可以找他簽名?

  灰姑娘先生,一舉翻身變成超級名模,處處招蜂引蝶。

  這樣的重量級帥哥,加上外型本就秀逸搶眼的尚之,站在台前拉奏的視覺刺激,的確強烈。而被平台大鋼琴擋在幽暗一角負責司琴的她就……別說了,吃麵包吧。

  「為什麼妳吃東西都這麼秀氣?」

  呃?他什麼時候托著下巴坐在旁邊觀察起她來了?「你……可不可以坐遠一點?」

  「八個像餅乾一樣大小的並列麵包,我一口就解決掉,為什麼妳卻連小小一塊都可以咬半天?」

  「嘴巴大小有差吧。」

  「這倒是,妳的嘴巴真的很小。」

  她這才聽懂他的挑逗,火紅翻臉。「你不要以為之前在你家的那個吻算得了什麼,那只是一種……就是,像外國人過新年倒數計時的時候那種慶賀,沒有什麼其它的意思。」

  「那時有什麼好慶賀的嗎?」

  「兩岸三通直航……」

  「已經開航很久了。」

  「職棒大賽……」

  「還沒開打。」

  「國防軍艦採購弊案……」

  「從沒破過案。」

  「總之,那只是一場意外!」哇咧卯起來乾脆給他來個死不認帳。「嘴巴碰一下,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叛徒猶大當年出賣耶穌的時候也有親他啊,冷戰時期前蘇聯總理戈爾巴喬夫不也親過美國總統,特裡薩修女不也親過痳瘋病患?」

  「既然一個吻算不了什麼,那我們再吻一次又有什麼好介意的。」

  他逼近過來做什麼?!「我、我當然不介意!但是……」

  「我們碰面的間隔太長。」幾乎只能在他短暫的輪休時間相見。「每次難得聚一次,不是忙教會的事就是忙小樂團的排練,不然就是被妳拖去修整頭髮買衣服清臉皮。這樣下去,我跟妳之間的關係簡直比妳跟定期複診的牙醫關係還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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