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繼續說:「有一天,媽媽拎了行李要出門,我以為她要離家出走,但是她告訴我說,她只是想去旅行透透氣,很快就回來了,結果……她從此就沒再……回家了……」
衛祖彥心疼,雙臂將她摟緊。
「媽媽……她一個人開車,在高速公路發生車禍……當爸爸帶著我去醫院時,她用最後一口氣向爸爸懺悔。自從那天之後,爸爸更不快樂了……」
「噓……至少他們是相愛的。」
「我不懂……不懂相愛的人為什麼還有許多怨言,他們明明都愛著對方……後來長大之後,我才明白,原來相愛容易相處難,再怎麼相愛的人,一旦遇上殘酷的現實,愛就脆弱得不堪一擊。」
「不是這樣的,明媚,他們都知道彼此愛著對方,一直堅守著,光是這點就勝過許多人了。」他安撫道。
「所以,白頭偕老根本是個笑話啊!」她的父母就是典型的例子。
「胡說!」他拍拍她的臉,「真心相愛就該努力廝守在一起,他們只是錯失機會而已。」
「是現實毀了一切。」她仍然悲觀。
這是什麼歪理?他暗斥在心裡。
「明媚,妳聽我說,相愛容易相處也不難,彼此尊重與體諒,真愛可以克服一切。」
她悶聲咕噥,「你真是無可救藥!」
「我才是怎麼會愛上妳這個無可救藥的女人呢?」他表情非常嚴肅的瞪她。
見她的心情很激動,他不再跟她辯駁,但他暗暗下了決定,無論如何,要把明媚娶來與他長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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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祖彥好氣好氣!
他氣明媚堅持要去那種地方,叫他擔足了心,可他不放心的買了一堆藥品,又買各式冬衣、耳罩、雪地護目鏡給她。
為什麼這麼心疼她?為什麼這麼擔心她?又再次證明都還沒結婚,他已經像個妻奴了,唉!明媚真是他的剋星。
出發前準備功夫多得不得了,明媚除了上課,就是冗長的討論會議,據說除了考古學者,還有生物學學者、地球生態學學者,一共十多位同行。
出發前一晚,兩人都睡不覺。
「噢!才兩點多啊,好慢喔!」她拿著鬧鐘,興奮的一整夜在期待明天來臨。
「妳要記得打電話給我報平安,記得通知我什麼時候回來,記得好好照顧自己,別叫我擔心好嗎?一個女孩子跑去這麼危險的地方幹什麼?」他像個「怨婦」似的,失落得無法成眠。
「安啦!隊上成員全是男的,而且個個都有探險經驗,有什麼危險他們會處理。」
是嗎?只有她一個女的?衛祖彥嘴角暗暗抽筋。
隔天,他送她去機場,替她搬行李到航站櫃檯Check in,然後把機票交給她,依依不捨的叮嚀,「過了海關,護照要收好,別弄丟……」
「知道啦!隊友在那邊等我,掰!」不等他說完,她拎起隨身行李飛快的走進海關。
她……她就這樣走了!這未免也太乾脆、太灑脫了吧?連個吻別都沒有,無情的女人,哼!
當天晚上,衛祖彥失眠了,隔天自然沒有好心情,不!應該說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他都不會有好心情。
他下班回家,發現屋子變大了,床也變寬了,漫漫長夜變得更長,然而,時針老是停在同一個位置上,唉!全是因為少了一個人。
每次與明媚聯絡,他都擔心的問:「冷不冷?受得了嗎?」
她滿足的回道:「我們的裝備很好,不冷啊……啾!昨天我們開始挖掘龐大的恐龍窩,當我們掃去覆蓋在上面的最後一層黃土,看見恐龍的化石,天!我有多麼的震撼……」
聽她這麼說,他也為她高興,但是仍不放心的問:「還有什麼需要的嗎?或者缺什麼東西,我叫人送過去給妳。」
她卻快樂的回答,「彥,我們在南極洲半島附近的羅斯島上,發現了兩具恐龍化石,一隻屬於肉食類恐龍,大約生活在七千萬年前,另一隻是草食類恐龍,體型很龐大喔!從體型上來看,可能是古代雷龍的祖先。」
怕她廢寢忘食,衛祖彥總是念念不忘的追問:「有沒有吃飯?有沒有睡覺?」
「呿!這還用得著你問,不吃不睡我不就死定了,哪有力氣工作?」
老天,她一點好聽的話都不會說。
然而,他知道他這輩子注定完了,氣她又不能沒有她,再苦也當作是一種享受,很蠢吧?
他自己也這麼認為,有夠蠢的了!也許……因為太愛一個女人就變得愚蠢。
衛祖彥也顧不得自己有多蠢,只想訴說:「明媚,我好想妳,妳……」
「什麼事啦?我很忙,不跟你說了,掰!」電話裡聽得見那邊人聲沸騰,好像在熱烈的討論什麼,於是她毫不留戀的就掛斷電話,切斷他的萬里相思。
這些日子也有女人對他示好,可是啊可是,為什麼他就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呢?就只想到明媚笑的樣子、哭的樣子、生氣的樣子、罵人的樣子、不在乎他的樣子,不管是什麼樣子的她,他就是為她癡迷。
崔怡平受不了他天天繃緊臉孔,問道:「喂,曠世怨男,你的明媚什麼時候回來?」
「誰知道?」他真的是不知道,因為明媚說挖掘工作有時候不順利,會耽擱進度,連她都不敢確定。
「該不會人家早就忘了你,你還癡癡的苦守寒窯?嘖嘖,堅貞的奇男子,了不起啊!」崔怡平冷笑連連。
他肩膀一僵,握住雙拳沒說話。
「怨男,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在這裡等無人?今晚LV舉辦新品派對,有很多淑女名媛喔,我有邀請函,給你一個機會,如何?」她心軟的讓出邀請函。
「不要!」
連他自己都被這股固執嚇著了,從沒想過自己會這樣愛一個女人,寧可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對著四面牆吃飯,承受心底的淒涼;寧可在半夜裡失眠,瞪著明媚坐過的椅子、用過的書桌,還有她躺過的枕頭,他把臉貼在那枕頭上,深深地吸取她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