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可愛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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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頁

 

  既然是意見調查,當然不會全是歌功頌德的讚美話,出於好意的批評,岳盈一向樂於接受,可是有份意見調查表,岳盈看了心裡很不好受,直覺認為那位讀者的意見不是出於好心。

  這話怎麼說?

  我當然知道岳盈的作品並不能取悅所有的人,讀者有不喜歡的權利。但這位讀者說,她看不懂《魔魅的初戀曲》,還說雖然岳盈的作品不怎麼樣,也不該難看到這種地步。這麼傷人的話,直讓岳盈雙眉緊蹙、心痛不已。

  岳盈反躬自省,雖不敢說自己的作品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好看,但比起市面上的作品,無論是內容、文筆,都絕對在水準之上。況且《魔魅的初戀曲》還是最受大部分讀者欣賞的作品,字字都是中國字,句句都是白話文,沒有任何礙難之處,不明白何以這位讀者說看不懂,岳盈想破頭也想不出答案來。

  至於第三件倒霉事,跟前兩件一比,更加損害岳盈纖細敏感的神經。

  那就是岳盈在十月份收到一封幸運信!

  讀者知道何謂幸運信吧?

  名雖幸運,實乃不幸。根據郵戳,岳盈得知發信地是桃園市,由於寄信人沒留下姓名、地址,故而岳盈無法請教那人寄來幸運信的用意。是要考驗岳盈的迷信程度、膽量和智慧嗎?還是,對方亦是走投無路,跟岳盈陷在同樣的惶惑裡,才病急亂投醫,胡亂寄給岳盈?

  可是寄給一個你知道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不會覺得良心不安嗎?明明曉得會給人帶來困擾,卻還這麼做,是不是過分了些?

  岳盈自收到那封信開始,情緒立刻陷入極度的恐慌中。想要把它視為無聊的惡作劇,偏偏又被信裡的威脅言詞嚇得渾身不對勁,甚至當晚還作起噩夢來。

  岳盈不是非常迷信的人,只是跟大部分的人一樣,好的不太信,壞的拚命信而已。這只能怪這世界太過糟糕,讓人們沒有安全感,你不曉得你吃的食物是否有問題;不曉得出去倒垃圾時會不會遇到壞人,或被車撞了;不曉得在路上隨便看人一眼,會不會被砍。這個世界太過危險,讓人沒有免於恐懼的自由,所以岳盈雖自稱小智小慧,仍然被這封小小的幸運信嚇到了。

  隔天便問了朋友,她說也曾收過幸運信,卻採取不予理會,也沒啥事發生。但岳盈仍感惴惴不安,決定依照信中所言,影印二十份寄出。

  然而要岳盈陷害二十個人,讓不幸的受害者跟岳盈一樣經歷相同的恐慌情緒,岳盈又不忍心。不管我認不認識對方,這麼做總會良心不安,所以岳盈決定把信寄到它該去的地方——台北市的各大宗教團體。信若有靈,必能在神聖的宗教裡找到歸宿,在神靈下將其不幸的詛咒化為祥和的幸運;信若無靈,收到信的宗教團體也只會斥之為惡作劇,寬和的神明,必能體貼岳盈寄出信件的心情。

  這事就這麼解決,岳盈深恨始作俑者,發明幸運信的人,實為不仁之人。並希望讀者體諒岳盈連喝咖啡、喝茶都會失眠的纖細、敏感神經,若有這類的「好事」,請不要陷害岳盈,我承受不起。

  好了,倒霉事提完,來說一件讓岳盈龍心大悅的事。

  遠在金門的素秋,快遞了金門的特產給岳盈。除了金門牌樓、風獅爺鑰匙圈外,還有好吃的貢糖、大麴酥、香稻酥,並邀岳盈有空到金門一遊。

  沒有比這份禮物更讓岳盈動容了,素秋的心意安慰了岳盈受創的心靈。「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魚雁往返的,不只是信件和禮物而已,重要的是人與人之間的情感交流。我分享讀者的心情,讀者也分享岳盈的心情,雖然不一定能相見,但以筆神交,用誠心交朋友,比面對面相識更要真摯。無論讀者是寄照片、小卡片,還是個人精采的作品給岳盈,我都會珍而藏之,將每份體貼的心意,深刻在記憶裡。

  最後,該來談談這本《可愛的仇人》了。

  強暴事件在社會上層出不窮,每次看到社會版刊出強暴新聞,岳盈便忍不住氣得發抖。婦女何辜?為什麼有人只為逞一時的慾望而去傷害無辜的人?這種人與野獸有何差別?

  我始終認為強暴罪該視為強盜罪,既然有人要把女人的身體物化,我們就把它當物品處罪。我記得早年的強盜罪是判死刑,現在卻寬容許多,我希望立委諸公趕緊立法將強暴罪視為強盜罪,並施予嚴懲,不要再縱容那些野獸四處掠奪無辜女子,造成更大的不幸。把他們關起來,要殺要剮或是施予心理輔導都行,總之別讓他們再害人了。

  這麼慷慨激昂的一段話,跟本故事又有何關聯?

  我要講的是個有道德良心的強暴犯和飽受心靈創傷的被害者的愛情故事。男主角因為酒醉而強暴了女主角,十年來他備受良心苛責,困在心牢裡,並決定在求得受害者原諒前,放棄追求幸福的權利。沒想到回國後,會愛上女主角,後來才發現她就是當年的受害者。

  這故事聽來好像不怎麼愉快,但岳盈擅長的,不就是把一出悲傷的戲寫成喜劇收場嗎?這裡要談的是愛和原諒,如果你愛一個人,失去他便會活得很痛苦,便該原諒他無心且在事後誠心悔悟所造成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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