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定、決定結束自己的生命……」 電話裡,傳來宋靜雲斷斷續續的虛弱聲音。
「 你現在在哪裡?!」 他追問,激動的幾乎捏碎手機。
「家裡……」電話就此斷了線。
原雋瞪著電話筒,紊亂的腦海空白了一秒鐘。
「你要去見那個姓宋的女人?!」 瞇起眼,仔細觀察著原雋一舉一動的李美琦,倏然瞪大眼睛,像潑婦一樣失聲質問。
他沒有回答。電梯門一開,他便急切地,朝自己停在地下室那輛跑車衝過去。現在,他
根本無心理會李美琦失常的言語和行為。
「等一下!我不准你去見她!」 她突然抓住原雋的手臂。
「放開!靜雲現在很危險--」
「 她很危險?」她突然笑開臉,一副很開心的樣子。」啊,她死了不是很好嗎?這樣,我父親就沒有理由,再反對我們的婚事了!」李美琦笑著對他說。
原雋不可思議地瞪著她,一秒鐘後,他甩開李美琦的手--」我看,該去看精神醫師的人是你。」迅速打開車門,他旋轉鑰匙後猛踩油門,加速開離地下停車場。
李美琦同時奔向自己的紅色跑車,跳上駕駛座。」你給我回來!」她瘋狂地,在自己的車子上怒吼。」回來!我叫你回來!」
當然,坐在另一部跑車上的原雋,根本聽不到李美琦的怒吼聲。二十秒後,李美琦所駕駛的紅色跑車,從另一個車道開出地下停車場,尾隨在原雋的跑車之後,追上街頭--紅色跑車突然在街頭發狂加速,在五秒鐘內衝到時速一百公里,對準前面的鐵灰色跑車衝撞過去
「吱--」 跑車獨特的扁平寬胎激烈地磨擦路面,發出尖銳的聲響--
碰!兩車以高速相撞,那結實的撞擊 聲,在承受深度撞擊者的聽覺裡,如同空無的炮聲……濃稠的血腥味,剎那間瀰漫整個駕駛座。閉上眼睛前,李美琦得意的發出笑聲--這一次,她不但掌握了自己的人生,同時控制了別人的命運。
尾聲
掛上電話後,宋靜雲安詳的躺在床上,等待原雋來見她。
當然,她並不是真的宋靜雲--應該說,現在,她是另一個宋靜雲。
「我就不相信,用這一招,他不會回到我身邊。」她自信地微笑著,躺在床上喃喃自語。
一百顆安眠藥的強力作用,等一下就會發作了。對於自己掌控人性的能力,她有絕對的把握!相信原雋一定會回到她的身邊,從今以後再也離不開她。當然,她必須假裝成宋靜雲。不過
無所謂,反正是永遠的」假裝」,到頭來假的就會變成真的了。想到這裡,她忍不住為自己的勝利得意!這幾天來,她一直以這個身份存在,那個懦弱的宋靜雲不曾再回來過--只會逃避現實的人,注定消失,永遠沉睡。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掛在她臉上的笑意慢慢消失,焦慮取而代之……
「怎麼還不來啊……」她的聲音變虛弱了!這一次可不是裝的,安眠藥的效力,好像快要發作了。
「滴答、滴答……」她想轉頭看時鐘,卻恐懼地發現,竟然睏倦得連轉頭都沒什麼力氣--
原雋再不來,她可能會真的死掉!死亡的恐懼,開始籠罩她的身心。她試圖移動手腳,從床上坐起來,卻驚駭的發現--自己的四肢居然完全麻痺了!
「不……怎麼會這樣--」她想尖叫,卻聽到自己孱弱、破碎的呢喃聲。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失算!動彈不得地躺在床上,她張大的瞳孔慢慢萎靡,隨著時間消逝,她美麗的臉龐上,驚恐和畏縮的神情越來越甚……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接近昏沉的時刻,她的雙眼翻白,接著突然從床上坐起來--
「我不要死!」宋靜雲滾下床。另一個自己消失了,面對死亡威脅,另一個她,終於因為恐懼而懦弱的逃避!
跌落床下時,膝蓋嚴重撞傷後傳來的椎心痛楚,反而讓宋靜雲恢復清醒--」我不可以死……不可以丟下哥哥一個人!」一寸寸爬向門口,她喃喃自語著十多年前,躲在大水溝那一夜不斷告訴自己的話。她渙散的眸光裡,有著堅毅的求生決心。
「有沒有人?外面有沒有人救救我……」躺在地上,她不斷拍打大門,直到用盡最後一絲力氣。
六個月後
午後的陽光很刺眼。
像這樣的日子,宋靜雲總喜歡躺在陽台上,凝望天上變化多端的美麗雲朵。自從搬到哥哥宋青雲的公寓,她賦閒在家已經六個月,每天打理哥哥和自己的飲食起居,雖然太過優閒了點,卻
是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光。
「哥,我出去了,下午就回來!」週末假日,她如同以往一大早就到一豆漿店幫忙。
「早去早回,如果體力不支的話,我可以撥空去接你。」 宋青雲從房間探出頭跟妹妹開著玩笑。
眼看著宋靜雲恢復健康,是宋青雲最大的安慰。六個月前她吃安眠藥自殺,雖然讓身為哥哥的他震驚傷心,但事件過後,卻換來一個回復正常的妹妹--另一個靜雲從此不再出現。這一點,讓宋青雲 無比慶幸。她從八歲開始,首次發病,之後相隔九年,十七歲以後開始頻繁發病。因為這樣,他才替靜雲找了心理醫生,卻又擔心她知道真相無法承受,於是一直隱瞞事實。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一定會\'麻煩\'你的!」調皮地眨一眨眼,宋靜雲這才轉身離開家門。沒想到才剛走到公寓門口,她就強烈感到,有一股視線一直盯著自己。轉過頭,她茫然的目光,
下意識地往四方搜索,然後,她的視線不期然地與他相望--
一名站在圍牆外的男子,乍然與她的視線相逢,他深邃的眼神像漩渦一樣讓她暈眩……宋靜雲呆在門口,她瞪著那個男人--
男人英俊的臉孔,被劃上一道深深的遺憾--他的左臉頰上,橫亙著一道又深又長的疤痕。」我知道,我不是來挽回什麼。只是……」 原雋瘠啞的聲調,十分粗嘎低沉。」我考慮了很久。本來,是不打算再跟你見面的,但是我要離開台灣了。我想就算是最後一面,也一定要見到你。」她不語,木然的表情,拒絕回應男人的言語和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