銷魂當此時啊,唇齒的纏綿,鼻間繚繞的女性香澤,手中抱著的軟柔身軀,刺激進勳體內的慾望攀向高處。
他是那麼渴望她,但發自靈魂深處對她的情意卻教他越發地珍惜她、尊重她。緊緊抱了她一會兒,平息體內燥熱的慾望及急促的呼吸,他抬起頭對她露出虛軟的笑容。
「進勳,我喜歡你。」
她作夢般的呢喃,讓進勳的心再次變得熾熱沉重。他將唇深印在她眉心,知道如果再次吻她,可能會控制不住禁錮在體內想要她的渴望。
兩人相擁在迷人的月色下,夜晚的省立美術館庭園瀰漫著仲夏夜的熱情,一對對情侶佔據每個僻靜的角落,傾訴心語。
那啁唱噥噥的情話,將藝術氣息濃厚的美術街,披上一層情色的紗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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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
穎嘉一看鬧鐘,發現已經八點鐘了。
跟進勳約好參加台中縣政府舉辦的古跡之旅,這時候遊覽車八成開了。完蛋,沒想到會睡這麼遲,進勳一定等得不耐煩。
匆匆盥洗完畢,穎嘉套上罩衫和牛仔褲,拿起背包才開始猶豫,不曉得進勳會不會等她,現在是要去還是不去?
正在起居室躊躇不定時,電話響起,她順手接起。
「喂?」
「穎嘉,你還在家裡。」進勳的聲音聽不出來是否帶有濃厚的指責意味,倒是穎嘉先行心虛起來。
「對不起,我睡遲了……」
「沒關係。他們已經出發……」
「真的對不起啦,人家不曉得怎會睡那麼晚……」
「穎嘉,別自責了。這樣好了,待會兒我去接你,我們去採水果。」
「采水果?」難得他有興致,沒怪她遲到,還要帶她去採水果。穎嘉心裡有著濃濃的感動。
「我親戚家有一大片水果園,現在正值荔枝成熟時期。山坡上,紅紅綠綠,葉葉相間,處處看得到又紅又大的荔枝。另外還有塊供人烤肉的空地,我們可以在那裡野餐。我打個電話去打聲招呼,可能有一些朋友會去。你在家裡等我,我一會兒到。」
「呃……」穎嘉想問他都是哪些朋友,進勳已撂下一句「待會兒見。」掛斷電話。
放下話筒,穎嘉坐在椅子上托著下巴發呆。
很少聽進勳談到親友的事,她只曉得排行老大的他跟父母同住,兩個妹妹都結婚了,唯一的弟弟也在前年娶妻。父母對他仍然未婚都感到心焦,這點進勳還暗示過她。
可是他們才認識一個月,包括在大陸的十天,談婚事似乎早了點。
不過,如果他這時候求婚,她也不會很排斥。兩人之間的情感越來越濃郁,進勳吻她的頻率最近多了一點,每次都很熱情,讓她覺得不好意思。她個人對親吻這種事不熱中也不討厭,只是進勳好像很喜歡。
到廚房準備一壺開水,穎嘉看時間差不多了,便到門口等進勳。
星期天的早晨,家裡的人起得較遲,早起的母親大概陪奶奶到廟裡上香了,不見人影。這樣正好,穎嘉還沒準備好面對母親,她現在仍很擔心母親會反對她和進勳親密交往。
母親開給她的擇偶條件高得嚇人,這不能說母親勢利,只能說她把女兒看得太寶貝了,穎嘉可不認為自己有這麼高的行情。
七年前或許可能吧,當時父親的生意做得還不錯,黃家不像現在這樣沒落,那時候的她正值花樣年華,挑挑揀揀沒問題。
現在不同了,除了還有幾名不死心的醫師煩她,以前的追求者不是結婚了,便是換了目標。穎嘉的心情從絢爛歸於平淡,只想找個心靈契合、可依靠的同伴,在每個寂寞的夜晚溫暖彼此的心,在人生的路上互相扶持,朝著共同的目標努力。
畢竟是個二十八歲的成年女子,不再抱持不實際的幻夢,追求的是比較實在的東西。
在蟬聲唧唧、鳥聲啾啾中,多了汽車駛來的聲音。穎嘉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迎向一輛藍色轎車。
進勳從車上下來,為她打開前座的車門。
「你回去開車啊。」當轎車駛離巷道,穎嘉道。
「對。集合地點離我家不遠,我想開車來接你比較快。」他分神瞄了她一眼。
「進勳,真的對不起,你沒有生氣吧?」從他俊挺的臉龐瞧不出任何動怒的跡象,但穎嘉還是擔心。
「別放在心上。」他綻出爽朗的笑容。「這樣更好。天氣這麼好,用來參觀古跡浪費了點,不如去採果子、野餐。別擔心,我都安排好了。」
「進勳,你真好。」她朝他甜甜一笑,沒料到進勳有這麼知情識趣的一面。他真的沒對她生氣哩,還費心安排了另一場活動。
進勳挑挑眉,惴惴地抖唇微笑。
他沒告訴穎嘉的是,這趟採果子的野餐活動事實上是家族活動。因為事前報名參加古跡之旅,使他必須缺席,穎嘉的遲到剛好讓他有理由加入。
爸媽知道他要帶穎嘉去,高興得像什麼似的。還有他的弟弟、妹妹都會去,穎嘉將面對他一大家子人。
看到她嬌憨地倚偎向他,一點都沒發現他「出賣」了她,進勳有些心虛。不過,他很快告訴自己,他是不想穎嘉緊張,反正只是採果子、野餐,以穎嘉的善良大方,應該不會生氣才對。
車子沿著雙十路北上,很快抵達豐原市。
豐原位於台中縣盆地東北側,是縣政府的所在地。穎嘉的阿姨住在這裡,她常陪她母親來豐原,對附近的街道倒不陌生。
這裡的「葫蘆墩米」聞名全省。穎嘉為了要跟進勳一起參加縣政府的古跡之旅,還抽空翻閱了有關台中縣的歷史地理介紹,其中便有提到葫蘆墩。
根據記載,豐原本為岸裡大社拍宰岸海族——這是她聽過最奇怪的名稱了——的居住地,因為到處長滿松柏,被稱為「泰耶爾墩」,即松柏林之意。康熙末年,拍宰岸海族歸附清廷,雍正元年,客家移民張達京是當時的岸裡大社通事,娶了該社頭目阿穆之女為妻,人稱「番仔駙馬」。之後他致力開墾,福建、廣東的移民大量遷入,形成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