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竟然沒把你要出國的事告訴我?」
「那是因為這幾天太忙……」
「算了,」伊人揮揮手。「反正我們分開一陣子也好,太過熾烈的感情,讓我無法冷靜思考。」
「伊人,你是什麼意思?」彥豪扳住她的肩,神情緊張。
「沒什麼。」伊人困惑地回道,她只是單純地想要冷靜一下。「我只是覺得感情會讓人蒙蔽理智,像岳琮勳和瓊瑜姑姑。你知道嗎?隨著我們在一起的時間越久,我發現自己連思考都是困難的,整個人似乎被你控制了,只想隨著你起舞。彥豪,我不喜歡這樣,覺得有必要冷靜一下。」
「可是我喜歡你這樣。」彥豪霸道地摟緊她。「因為我對你也有同樣的感覺,而那就是愛情。我們跟姑姑或是岳琮勳都不一樣,因為我們相愛。」
「就算如此好了,反正你要出國嘛,我乘機讓自己休息一下也是好的。」
「休息?」他納悶地問。
「嗯,我打算做個環島旅行。」她在他懷裡閉起眼。「上班一個多月,真是累死我了。既然謎團已經解開,我就沒必要再待在表姊夫的公司,給自己放個假也是好的。一切等你回來再說。」
「到時候你會答應我嗎?」
「什麼?」她明知故問。
「你知道的。」彥豪輕點了一下她的鼻,隨即吻上那等待著的濕潤芳唇。
十天的環島旅行之後,伊人來到她二哥的牧場歇腳。山上的空氣特別清爽,陽光照耀下的草地瀰漫著溫暖乾燥的青草香,聞起來令人神清氣爽。
伊人懶洋洋地躺在牧場花園的吊床上,從枝椏交錯間仰望天空。她記得雨果說過:「有比海更壯闊的景觀,便是天;有比天更壯闊的景觀,便是人靈魂的內裡。」這幾天她一直在思索這段話,尤其在看過海、看過山,以及優閒自在的看過天之後。
人的靈魂可以無限寬廣,也可以無限狹隘,端看個人的選擇。俞凱南原諒了妻子,重新得回幸福的婚姻,雷宗佑選擇寬恕父親,和害他母親跟父親分手的傅瓊瑜,而得到叫對愛他、寵溺他的父母。
這是無限寬廣的靈魂所造成;而狹隘的靈魂,像是岳琮勳,受了這番教訓後,他的靈魂是會變得更狹隘,還是變得更寬廣呢?
至於她自己,在和彥豪分開十幾天後,她的靈魂是變得狹隘,還是寬廣了?她依然愛著他,無論是用理智或感情來考量,她都無法不愛他。可是婚姻呢?她無法不去想婚姻將帶給她的責任和義務。
撇開他龐大的家世不談,結婚後的彥豪勢必更專注在忙碌的事業上,沒有多少時間可以陪她談情說愛。但她已習慣父母那種優閒的婚姻生活,是否能忍受得了一個成天忙於工作的丈夫?
然而人的心應該比天還要寬闊,如果她真心愛彥豪,當能好好安排自己的時間,讓他無後顧之憂。至少,她可以替他照顧他爺爺、奶奶、雙親,以及應付他那一大票親戚啊。
日子絕對不會無聊,只會充滿挑戰;而挑戰,是她最喜歡的。
伊人想著心情開朗起來。婚姻就像事業一樣需要經營,而愛情也像玫瑰花般嬌弱,需要細心的園丁呵護。她不打算讓愛情因婚姻而結束,相反的,會因為婚姻而更加雋永甜美。
只等到和彥豪再度碰面,當他開口求婚時,她將答應他。
「小姐。」牧場裡照料伊人二哥宋奕麟起居的歐巴桑突然來到她身邊喚道。
伊人轉向她,以眼光詢問。
「有位先生來找你,還叫我把這個先拿給你。」歐巴桑遞了一張小卡片給伊人。
會是誰?伊人納悶著。她打開卡片,看到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詩經·兼葭篇裡的一段:
兼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伊人,伊人,你還要找尋你多久,等你多久,才肯答應?
伊人的腦子轟他響,喜悅的浪潮一波又一波地打向她。是傅彥豪,他來了。
她腳步輕快地來到客廳,見到彥豪挺拔的身影,眼裡即漲滿喜悅的淚水。「彥豪,」她投入他打開的雙臂,驚喜交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怎麼知道你在這裡?」彥豪苦笑,幽怨地瞅了她一記後,收攏在她身上的手臂,俯下頭狠狠吻住她良久,才稍微放開她回答。「你好狠的心,竟然連一通電話也沒打給我。若不是雪萊幫我打電話到你家詢問,我還不知道要找你多久哩。」
「我不知道你回來了啊。」伊人無辜地道。
「我不是留了美國的飯店電話給你?」
「打國際電話好貴的,我想你很快就會回來,何必浪費錢呢。」
「小氣鬼。」彥豪喃喃抱怨,「一點也不體諒我在國外孤苦無依地想著你。」
「哈,你孤苦無依?」伊人只想笑。
「笑吧!你這個沒心肝的小魔女,知道這世間有個可憐的男子愛你愛得瘋狂了吧,而你還壞心腸地取笑他,不把他當成一回事!」他哀怨地控訴道。
伊人幾時見過他這模樣?他哪次不是高高在上,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卑微了?
「我哪有不把他當成一回事嘛!」她在他懷裡嬌聲嚀氣地噘著唇。「一直到剛才,我都還在想著他呢。」
「想他什麼?」彥豪瞇著眼,啄著她柔嫩的櫻唇低啞地問道。
「在想他要我想的那件事啊。」她忍住笑,盈盈的媚眼向他拋去。
「那……結果如何?」他抓緊她的肩問。
「哪有人這麼粗魯的。」伊人抱怨。「得等到你正式問起那件事,人家才要說。」
「那我最好現在就問,免得你又改變主意。」他緊張地笑道,自休閒衫口袋裡掏出珠寶盒,打了開來。
一隻鑲鑽的白金戒指出現在她眼前。
「好漂亮,是送給我的嗎?」她像個急於得到禮物的孩子般興奮。
「是的,宋伊人小姐。」他拿起戒指,單膝跪在她面前,執起她柔軟的手指懇求道:「你願意嫁給我,做我的妻子,跟我同甘共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