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畏縮地沉默痛吠……
「所以你就找了個奶油小生來做打手?」他意味不明地勾著一邊嘴角,讓途經餐桌的女客們驚艷抽息。
哪裡來的浪蕩猛男?
「方醫師是好心來做我的幫手!」什麼打手,太惡劣了。
「我還以為你終於大徹大悟,放棄凱哥,另尋新歡。」
「咦?麗心帶來的那個人是新的男朋友?」
旁人隨耳一聽的高嚷,立刻沒頭沒腦地蔓延開來,頓時疫情疾速擴大。
「什麼什麼?誰換男人了?」
「麗心換對象了。」
大伙怪叫:「什麼時侯的事?」
「新男朋友?哪一個?耶,不錯嘛,挺帥的。」
「人家是牙醫,在名人巷開診所呢。」
「麗心,你不想再追凱哥啦?」教會的大哥哥們欣慰地過來拿餐,順道揉揉她的小腦袋瓜,弄得她一頭雞窩狀。「多交往一些人也好,可是不要玩太凶喔。」
她哪有啊「是郎格非他胡說……」
「麗心換新的男朋友了?!不是才在追我的嗎?」
壽星登場,怪聲大嚷,麗心幾乎翻眼吐血。冤枉……
「哎呀,其是太可惜了。」凱哥笑容燦爛到一點也不可惜,猛力拍拍小人兒後背。「不過我祝福你,早一天找到你真正的如意郎君。」
她的如意郎君就是他呀!「凱哥,我……」
「啊,這麼大包的禮物,給我的嗎?」他欣然接過。
「不是!」她急急奮力奪回。
壽星傻住,騰著空空如也的兩手,全場隨之怔忡。
麗心也僵呆,這才發覺自己做了什麼。
毀了,現在一大堆誤會,該先解釋哪一樁?
「我這……本來是要給你的,可是……」
壽星突然掩面啜注,嚇得麗心三魂去了七魄。
這、這……凱哥是怎麼了?
「鳴嗚鳴,人家被你拋棄了還不夠,竟然連禮物也給人家沒收。」超委屈的。
眾人頓時鬆了口氣,恢復閒散,不忘打蛇隨棍上。
「老康,你就節哀順變吧。」
「別理他。他沒事就會讓女人為他哭,現在報應來也,哭死他最好。」
「好吧,老康。」一名憨壯的年輕爸爸慨然擁上。「我來為國捐軀,給你親一個,算是生日禮物。可以了吧?」
「寶哥!」
「乖,別哭了。」
兩個男人噁心巴拉地深情相擁,笑翻在場男男女女,順便興風作浪。
「喔喔喔喔,寶哥,寶嫂要是出差回來,你們怎麼辦?」
寶哥感歎。「當然是就地法辦。」
「現在你們終於知道,真正的第三者,其實是寶嫂了?」魁梧的壽星偎在寶哥懷裡,呈小鳥依人狀嬌嗔。
大伙鬧到不行,胡亂搞笑,無暇再多注意麗心惹出的尷尬,哄鬧著通壽星切蛋糕去也。
「麗心。」方斯華逆著人潮側身切入。「還好吧?」
看也知道不好。小人兒可憐兮兮地抱著摔壞的大禮物,欲哭無淚,被大家遺棄在長餐桌旁。她好不容易豁出去,買下方斯華歹毒建議的昂貴禮物,荷包嚴重失血不說,現在還變摔成一大包垃圾……
「別這樣,麗心。」方斯華輕聲冷道,以頎長的身軀替她掩護。「對方剛剛才幫你打圓場,你現在就哭給大家看,你是故意要給壽星難堪嗎?」
「可是……」空不出雙手遮掩的淚娃,只能坦露唏哩嘩啦的哭相。「我牙齒好痛……」
他差點滑倒。
先前她滿腦子想著如何在壽星面前締造完美形象,興奮得根本忘了牙齒的存在。現在可好,除了嚴重損壞的大牙之外,她也悲慘地想起這個月還沒繳的房租跟水電費及該換一桶的瓦斯費。
噢……她委屈啜泣,想起垃圾袋好像也沒了……
「好了好了。」方斯華沒轍。「手帕借妳。」
「手帕不用……」她慘然吸著小鼻子,努力不讓鼻水流下來。「可是你能不能借我垃圾袋?」
他呆到忘了合上嘴巴。「要……中型的還是大型的?」
「小的就可以了。」
台北市的垃圾分類工作,可是很嚴格的。
「你在這邊等我一下,我去洗個臉,我們就走吧。」她落寞地取走他僵在手上的名貴手帕,把禮物遞給他去抱──反正他已經呆成木雞了,閒著也是閒著。
一到洗手間,早擠滿了補妝的女客。她順勢下樓到開放的臥房衛浴間,也是一邊哈拉一邊塗口紅的鐵娘子們。她不想跟人擠,也不想跟人串,只想在水龍頭前潑洗一陣就上路。
不得已,她只好繞到外頭的優雅庭園,不一會就找到澆花用的水龍頭。
以及嗆死人的煙味。
「嗨。」
這裡也被佔領。算了,走人。
「如果要跟你男朋友開房間的請,可以到地下二樓樂樂的臥室,那裡目前沒人。」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她憤然回身,朝對方嬌斥。
「對不起。」性感雙眸在雲霧中微瞇,似魅似惑。「應該說是姘頭,對吧?」
「郎格非,我有什麼地方得罪你嗎?」就算整人,也該有個限度。「我不欣賞你這種幽默,我也不覺得你的玩笑有什麼地方好笑──」
「復活節的兒童劇腳本換人寫了。」
「所以請你以後少,」呃?什麼什麼?「你說教會這次的復活節兒童劇嗎?」
「籌備組的人開會決議,認為我妹不適任,大家一致推薦你來接手。」
「我來寫腳本?」怎麼可能?什麼時侯決定的?
「嗯哼。」他以中指和拇指擰著嘴邊煙蒂,垂眸吞雲吐霧。「他們說,我妹雖然因為畫播圖的緣故,跟兒童文學頗有接觸,但在腳本的編寫上不太符合兒童的感受。」
「所以就改由我來寫?」
「是啊,恭喜。」
有什麼好恭喜的?「這又不是在競標什麼大案子,只是大家一起來做教會的服事而已。」既不支薪,也不算業績。「你回去勸勸雁非,得失心不要老是這麼重。」
「我妹哪有你這麼灑脫。」呵。
什麼態度啊……好聲好氣跟他講話,幹嘛老把她削得灰頭土臉?
「我從來沒有跟你妹爭高下的意思。如果她有心參輿,兒童劇裡面還有很多需要幫忙的部分,她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