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巽禎伸出完好的右手,輕輕地拭去她的淚。「你無須自責,能看見你像只蝴蝶飛舞在風中,再大的疼痛我都能忍。」俊美的臉龐,一雙黑炯的眼佈滿了情意,薄削的唇扯開了一朵朵蒼白的笑意。
虞蝶飛被他蒼白的笑擰得心都碎了,癡望著他的眸光滿是迷戀,不再遮掩。
「你在向我示愛嗎?」雖是受了傷,巽禎仍不忘取笑她。
「是,我是。」虞蝶飛一個字一個字說道,看似平靜的眼波暗藏著洶湧的情愫。
「我愛你。」虞蝶飛望著他的眼,堅定地說道,她的心不再徘徊不定,全都臣服在他釋放出來的溫柔裡。
巽禎迅速地壓下心中的錯愕,黑眼在對著她時,美麗而深情,像一陣春雨,亂了她的心。
「巽禎……」虞蝶飛未竟的話消失在他的唇間,他輕憐蜜意的舌尖探索著她柔馥的唇瓣,兩人的黑髮在風中飛散,交纏在一塊,虞蝶飛攫住兩人的青絲,緊擰在手心,彷彿握住了幸福的開端。
纏綿至極的一吻過後,虞蝶飛放縱的心跳還未平息,巽禎便張開右臂將她摟入懷中,幽深如潭的多情黑眸在她不注意時,悄悄掠去了適才激越的情愫,看來,終於讓她徹底地交了心,迷了情,這痛,值得。
呵……倔強的你終究還是愛上了我,但我更想知道你愛我有多深,除卻了這一層外在的財富權位,你還會愛我嗎?抑或你會如宮中那些趨炎附勢的女人一般,收回你的愛,毅然離去。
「叫人來吧,我的左臂再不接上,恐怕你日後所見的將是一個獨臂郎君。」右手撫著她的黑髮,巽禎滿不在乎地笑道。
虞蝶飛驚呼一聲,迅速地起身,她真忘了巽禎斷臂的事,只要偎進他的懷中,她便會失了理智,在他的溫柔中沉淪。
「我這就去叫人。」她羞紅了頰,轉過身踏著小碎步離去,不讓他瞧見自己的慌亂失措。
天上的雲輕輕地飄過虞蝶飛的頭際,就像愛情來的時候一樣,它不會鄭重地叩門宣告,也不會大聲地喧嘩鼓噪,它只會趁你不注意時,悄悄地、悄悄地鑽入你的心,等到發現時早已沉淪,無法自拔,虞蝶飛抬起頭,望著天上的雲,妍麗的臉龐上綻放出一抹瞭然於心的微笑。
第三章
午後的陽光懶懶的灑進窗口,虞蝶飛瞇起眼,拉上柔細的簾子。
什麼時候開始,她成了只能活在陰影下的女人,她最厭惡的一種女人。
沿著牆,虞蝶飛的身子緩緩滑下,臉靠在曲起的膝蓋上,如雲的黑髮飛瀉舞落,幾乎淹沒她。
她一雙水盈盈的眸子淡淡地掃過房內──
男性寬大的晨褸隨意棄置在床上,空氣中似乎還飄散著屬於他的獨特氣味,她閉起眼,將他呼吸過的空氣嗅入淺淺的肺中,溢出來的,是和他交混過的氣息。
巧奪天工的臉龐綻出一朵絕美的笑,沉迷於她小小的遊戲中。
過了一會兒,虞蝶飛慢慢地站起來,柔細的小腳陷在厚軟的地毯中,像只優雅的貓,踩著無聲的跫音。
四方雕琢精細的實心木樁上架著一座大床,週遭光滑的絲綢被綁在木樁上,大床上頭的深藍色絲被,未曾整理,隨意地攤開,彷彿正準備拍打上岸的藍波,高低起伏著。
虞蝶飛伸展修長的四肢,倒向床上的那片藍,她的手一勾,攫住他的晨褸,緊緊地抱在胸前,磨蹭她光滑的臉蛋。
一年了,跟著他已經快一年了。
剛開始,在固有禮教的桎梏下,她猶豫、彷徨、無所適從;但,漸漸地,她淪陷了,淪陷在他寬廣的懷抱裡,眷戀起他給她的溫暖。
她滿足、沉溺在這日復一日的生活中,平淡卻又幸福。
待在他身邊,縱使記憶不再,也無妨了。她早已沒有尋找舊日的心情,她要的是現在,過去那段沒有他的回憶,失去了,她不會覺得可惜。
虞蝶飛眨著靈動的雙眼,緩緩從床上爬起。
她走到相通的更衣房,滿櫃新裁製的衣裳,綾羅綢緞,軟滑細緻的質地誘她伸出手輕撫,她綻出一抹笑意,不經心地掃過眼前的新衣。
巽禎對她從不吝嗇,無論是珠石寶玉,胭脂水粉,珠瑁羅緞,都定期送至她面前,讓她挑選。有一回,她故意留下全部的珍珠首飾,想探測他的反應,沒想到,他眉頭連皺都不皺,甚至還附在她的耳邊,邪肆的低語說,再晶瑩的珍珠項煉都比不過你的雙眼,再溫潤的美玉都比不上你的肌膚。
虞蝶飛聞言,嬌紅了雙頰,纖手推開他存心戲弄的臉龐,卻推不開夜裡,巽禎霸道有力的侵佔。
她定睛地望著銅鏡中自己紅嫣的臉龐,跌入了甜蜜激情的回憶中。
近郊,一座府邸,如高僧打坐在林間般,隱藏在蟬鳴蟲叫的天然屏障下。
府邸的四周,幾名黑衣人正嚴密地來回巡視,連成一道密不可攻的保護網。
莊嚴的府邸外,停放著十輛貴華錦麗的馬車,馬車的簾紗隨風輕輕飄起,吹進空無一人的車內。
人呢?這會兒,全在府內肆意快活著呢!
陣陣悅耳的絲竹,伴著歌舞的喧嘩從金碧輝煌的府邸內傳出。
依恃著府邸外的嚴密防衛,府內的貴公子們安逸地遊走在這未央的午夜。
雕樑畫棟,衣香鬢影,晶瑩璀璨的珠晶閃著炫人的光華,明亮的燭光下,席座上的眾人,風姿款款,為這炫目的夜更增華麗。
熱鬧的夜,喧嘩的人,熱切地舉杯,他們不稱尊號,不多客套的贅言,只為放鬆及享受生活奢華的一面。
不知從何開始,京城中權傾一時的貴公子和富可敵國的商人子弟,或許是飽暖思淫慾的私慾作祟,想出了半年一次的聚會,不稱名諱,不問政事,只為光明正大的放縱,肆意的荒唐。他們家中的妻妾即便知道有這麼一回事,卻皆默不作聲地任憑自己的男人穿梭在這群鶯鶯燕燕中,她們寧讓丈夫一年放縱兩次,也不願丈夫鎮日流連在花間,甚至還有女人偷偷感謝提出這半年會的人,用這聚會拴住了丈夫不定的心,可悲啊!女人,竟得用丈夫的出軌來保障自己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