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不用擔心,青銅莊裡只是普通人,絕對不會傷害你們。」那人似乎也知道兩人對青銅莊的看法,於是加以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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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連日的雨下得路面濕滑、泥濘不堪,而青銅莊的那兩人為了趕路,頻頻在馬身上抽鞭,催馬快行,使得馬兒走得又驚又險,水靈不禁閉上眼睛緊抓著馬鞍不放。
一路上,在馬背上顛得全身發麻,衣服也被雨水淋得濕透;背後的青青則是閉著眼,死命地抓著她。趕了約莫兩個多時辰的路,水靈的眼睛時閉時張,也不清楚自己經過了哪些地方,只記得穿過一片樹林之後,便看到一座深灰色的山莊矗立在眼前。籠罩在雨氣、霧氣中的灰色建築物看起來神秘陰森。
進了莊院大門後,便有人上前牽過水靈的馬;顧不得他們一身衫濕,便急急帶他們走進內堂。跟在後面的水靈,好奇地打量著屋內的陳設,只見偌大的屋子裡,地板鋪的全是大塊的青石,大堂內僅擺放了幾張紅木椅子及牆上的幾幅字畫,此外,便沒有其它多餘的東西。
走過幾道長廊後,帶路者在一扇門前站定。推開門進了屋內,但見或坐或站,約有十來人;水靈一見不禁皺了皺眉。要知道病重之人是最需要安靜休養的,而這屋裡的每個人都是一臉焦慮、眉頭深鎖的模樣,一見水靈到來,大家才趕緊地讓開一條路到床前。
一個女子正垂淚在床邊。水靈看了那女子一眼,便忍不住在心中讚歎:「好美的女子!」
那女子一身水藍色衣裳,襯得皮膚又白又細,一雙美目淚眼禳A小巧鼻頭下的紅唇緊抿,雙眉則因擔憂輕攏,更添一分空靈之氣,她的年紀看來約莫和水靈相近。
想不到這裡居然會有如此出色的女子,這女子的年紀應同我差不多吧?水靈一時忘了自己是男裝打扮,這樣不加掩飾的盯著女子看,是一件不得體的事。
再往前一步,才看到床上躺著一個人。只見那人濃眉下的眼睛緊閉,整個人似乎已無意識;挺直鼻樑下的嘴唇因失血過多而顯得蒼白,水靈再往下看,便看到他胸前的一大片血跡,大部分都干了。水靈伸手去探他鼻息,覺得他呼出的氣息十分微弱。她蹙著眉再去按他脈膊,覺得他的脈息又急又亂。
她轉頭要了一把剪刀,小心地將他胸前衣服剪開,只見左胸靠近心臟處一個箭頭深陷入肌膚,乾涸的血跡在他的皮膚上凝聚成可怕的顏色。看著距離心臟不到一寸的箭傷,她不禁在心中叫了聲:好險!
她轉身對眾人說:「幸好他中的箭沒有毒,不過如果再不把箭頭拔出來,只怕時間一久會更難處理。」
她一說完,整個房裡的氣氛變得更加凝重和緊繃,眾人焦急地互望。水靈看著他們臉上擔心和緊張的表情,瞭解到床上受傷的人對他們而言十分重要,於是深吸一口氣向他們道:「傷者需要安靜,請你們到外頭等著。還有,請幫我準備一些熱水和乾淨的布。」
那美貌女子的眼中噙著淚水,著急地望著水靈說:「大夫,請你一定要救救靖天。」
「姑娘放心,我會盡力。請先出去吧。」看她的樣子,這個人對她而言一定非常重要,不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水靈不自覺地在心裡猜測著。
等水靈要的東西全送進房裡後,青青關上門,拿出水靈的工具,緊張地問道:「小姐,怎麼樣?看來這人傷得很重,到底救不救得了?」她一踏進青銅莊,心裡便想:今天要是沒把人醫好,不知出不出得去?所以她看到水靈沉重的臉色,雖然心裡有數,但還是得問一問。
水靈捲起衣袖坐在床頭,用水清理他胸前箭傷周圍的血跡。清去血跡後,傷口露了出來,那男子的胸膛也赤裸裸地呈現。
水靈因從小和父親到處行醫,加上時常為病患把脈診病,所以對男女之間的接觸也無特別的感覺。但她的手剛碰觸到這男子的肌膚,忽然覺得一陣奇異的感覺竄過全身,再看到眼前結實而線條優美的胸膛,頓時覺得血液全衝到臉上,心臟也突突地猛跳。
「小姐,怎麼了?」青青遞來消毒過的銀針,看到她臉紅,不禁覺得奇怪。
水靈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心情回復平靜後,才將眼光集中在傷口處。她迅速熟練地在幾個止血、止痛的穴道處上針,只見血流漸漸緩住。接過青青遞上的小刀,水靈白細的手放在箭頭旁,用刀穩穩地往箭頭旁邊的肌膚切去……
霍靖天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朦朧中,只依稀聽到手下的叫聲和翠兒的哭聲,胸前則像是燒起火似的疼痛,忽然又覺有一隻溫涼的手輕輕柔柔的撫拭自己的胸膛,正覺得有說不出的舒服時,突然一股輕微的刺痛劃過胸膛——
他想起自己遇到埋伏,被一枝暗箭射中前胸並跌下馬,眼看一把刀正朝自己劈頭砍下……心裡一驚,於是用僅剩的意識和力氣想抓住那隻手;隱約中,聽到一聲女子的驚呼,並聽見有人喊著:「小姐!小姐!你沒事吧?」然後便昏迷不省人事。
在岳水靈劃開霍靖天傷口的剎那,霍靖天突然伸手抓住她拿刀的右手,她一驚之下,竟劃到自己的左手,霎時只見鮮血自傷口處汩汩流出,看得青青魂都快飛了。
「小姐,你休息一下吧。你留了好多汗。我看看你的手,還疼不疼?」青青擔憂地說,邊看著岳水靈手上的紗布。
水靈的心亂多過手上的疼痛。她也不清楚為什麼這個男人的傷會讓她有這種心亂如麻的感覺?收拾好所有東西後,天也黑了起來,青青漸漸受不住疲倦,倒在椅子上睡去,水靈則不時地起身走動,以免自己也睡著了。
看著霍靖天因失血而蒼白的臉孔,臉上剛毅的線條因為熟睡而變得柔和;深密整齊的眉毛、挺直的鼻樑、稜角分明的嘴唇,不知為何,她對眼前這張以前從未見過的臉孔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好感,好像她早已認識這人一般。她輕歎一聲,走回桌前坐著。想起那個漂亮的姑娘,不知她和他是什麼關係?想著想著,慢慢也敵不住倦意,趴在桌上淺淺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