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不能出門,什麼事都不能做,於是水靈只好繼續縫著要給霍靖天冬天穿的衣服,以便打發時間;可是她是那種安靜不到三分鐘的人,加上她的女紅做得不是很好,縫了幾針就錯誤百出,她只好停了下來,看著窗外的雪景,歎了口氣。
在一旁陪伴的青青,看著她被屋子裡的爐火薰紅了雙頰、一臉的失神,不禁笑著問:「小姐,又怎麼了?」
因為怕水靈凍著,郭媽在她房裡燒了一個火爐。煤炭燒著雖然溫暖,但也使得空氣裡的水氣被燒光而顯得乾燥;水靈待在屋裡久了,整張臉便被烤得紅紅的,加上氣悶,所以顯得更加煩躁。
她放下手中的針錢走到門口,打開門,一陣冷風撲面而來,她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後,吐出一朵朵白色的雲霧。抬起頭看著緩緩從天而降,片片雪白如鵝絨的飄雪,忍不住伸出手接在手掌心上,然後任它被手掌的溫度融化;一顆煩躁的心也像是解凍了般;接著,水靈意外地看到披著一件純黑色貂皮大衣的趙翠兒走過屋外的迴廊要往後院走去,但見她好像想著心事,所以沒注意到水靈正站在房門口。
自從她懷孕以來,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到趙翠兒,這時候意外地見到她,水靈忍不住驚喜地叫了聲:「趙姐姐。」
趙翠兒聽到有人喚她,於是停下腳步,才看到站在門邊的水靈和青青。
水靈開心地問:「趙姐姐,好久不見,你最近在忙什麼?」
趙翠兒還沒回答,水靈又看到她手上拿著一把紙傘,更是羨慕地問:「趙姐姐,你拿著紙傘要上哪兒去?」她的臉上是藏不住的羨慕。
趙翠兒瞧著她興奮的臉,只淡淡地一笑說:「下了幾天的雪,我都躲在屋裡,今天特別悶,所以出來走一走。」她悄悄地打量著水靈的肚子,雖然在厚重的衣服下看不出什麼,但她心裡還是一陣刺痛。
望著水靈一副不知愁的快樂模樣,忽然有一個念頭在心中閃過,她開口試探地問道:「我正想去看看後院的湖結冰了沒,往年只要湖上的冰夠厚,我都會上去玩滑冰,岳妹妹一定沒有玩過滑冰吧?」
「滑冰?」光是聽到這兩個字,就讓水靈開心地瞪大了眼。她以前看過鎮上的小孩拿了個木箱子在冰上滑著玩,可是父親說女孩子玩那個太野,所以不讓她玩。
正愁沒人陪她走一走,聽到趙翠兒邀她到後院去,當然馬上答應。她開心地回頭向仍站在門口的青青招手,要青青拿件披風給她。
「小姐……。」青青本來就不太贊成水靈出門,現在居然要和她向來沒有什麼好感的趙翠兒出去,心中更加不願意。看著水靈的肚子,她試圖打消水靈的出門的念頭。「小姐,你確定你沒問題嗎?這地上積了雪可是很滑的,萬一不小心……。」
「青青,你放心,我會慢慢的走,更何況有趙姐姐在。」水靈燦爛的笑裡一點提防都沒有,就是這樣才讓人更擔心。
趙翠兒帶著水靈來到青銅莊的後院。原來是一片青綠的茂密的花草,現在都被厚厚的積雪覆蓋著;除了高聳的樹之外,地面上早已分不出哪裡是路。
兩人走到湖邊,果然見到整個湖結了冰。趙翠兒撿了一塊石子,向湖裡用力扔去,石頭先是在冰上敲出聲響,可是因為冰結得不夠厚,所以在冰上敲出一個洞,石子就掉進湖水裡。
「唉呀!」看見石子擊破冰層掉到水裡,水靈失望地叫了一聲。
「這冰還不夠厚呢。」趙翠兒聽見水靈的叫聲,於是笑著說。「再多等個幾天吧,我們看看雪景好了。」
水靈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下雪,但鎮上因為人多,下了雪之後,人車來來往往,雪地很快便是一片髒污,很難想像雪景可以是眼前如此乾乾淨淨的雪白。
水靈忍不住歎口氣道:「好美。」然後仰起臉閉上眼睛,感受片片白雪落在臉上的感覺。過了片刻,一張開眼,正看到趙翠兒懷疑的眼光。她靦腆地笑著說:「以前在家裡,只要一下雪,我爹爹便禁止我出門,所以我只有在屋子裡看雪景的份。」
趙翠兒聽完她的解釋,笑笑地點頭。「你爹很疼你吧?你娘呢?」
「我娘……她在我很小的時侯因為難產去世了。我已經不太記得她長得什麼樣子,只能用想像的,從小便是爹爹照顧我。」
提起自己的雙親,水靈的情緒變得有些低落。娘死的時侯她還太小,所以對她並沒有特別的印象;幾次她問起父親,父親總是滿懷感傷地告訴她母親是個溫柔美麗又善良的女子。雖然事隔多年,水靈仍能感覺到父親對母親的思念和哀傷,所以也就很少再問起母親的事。
趙翠兒忽然歎了一口長氣說道:「雖然你沒了娘,可是你還有爹疼你,哪像我……」
水靈這才想到趙翠兒的身世,心裡埋怨自己的多嘴。「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趙翠兒的嘴角微微扯了一下。「你別傻了,這不關你的事。」她停了一會兒又說:「小時侯,靖天常陪我到這裡來玩。他真的是一個心地很好的人,那時侯他知道我失去了家人,只要一有空就會陪著我,說故事給我聽,帶我到處去玩。」她一邊回憶,臉上浮出甜蜜的笑容。
水靈聽她提起靖天,只道她感念靖天自小對她的照顧,也不覺有異;反而因此想起他的溫柔體貼,想到自己原來到青銅莊只是替他療傷,沒想到竟就這麼不可自拔的愛上他,而現在肚子裡更有著他的骨肉,覺得緣份真是很奇妙的東西。
正想著,忽然吹起了一陣風,然後聽到趙翠兒「唉呀」一聲,水靈回過神來問:「怎麼了?」接著看見一把紙傘,從眼前飛過掉進湖裡。
「趙姐姐,你怎麼了?」看她的樣子彷彿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