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飛機後,意茹和全組的機員一起坐上車直奔今晚落腳的飯店。
從一上車她便顯得心事重重,這都是因為卓季儒。
飛了這麼多次紐約的航線,她從沒有過這種感覺,總覺得飛了好久才落地。仔細想想,她就是希望飛機快點到紐約。
為什麼呢?紐約有什麼值得她期待的嗎?
一路上,她一直對卓季儒表現得極不友善,就她自己而言,第一次對一個乘客有這種態度,這種違背工作專業的表現讓她心裡有著隱隱的不安。但是卓季儒似乎一點也不介意似的,還頻頻對她投以笑容。
以這點而言,他真的算是個風度不錯的男人。
「可是,你別忘了他是有目的的。」一個聲音又適時在心中響起提醒著意茹。
若非先前已經聽過Bobbi提起他的風流事跡,意茹可能會一不小心栽進他撤下的溫柔陷阱中,幸好,幸好!
對這種男人千萬要保持距離,最好都不要再想起他了。意茹告訴自己。
住進飯店後,意茹便換下制服,又到浴室裡徹徹底底的梳洗一番後,整個人才稍微覺得輕爽一些。
然而,她的心卻始終定不下來。她不停的看著手錶,又不斷的在房裡走來走去、東摸西摸,甚至把所有行李重新又整理了一遍。隨著窗外的天色越來越暗,她的心更慌了。
「意茹,你到底在忙什麼?」和她同房的空姐終於忍不住問,「你從一進門開始就心不在焉的走來走去,你不累我都要頭昏了,你可不可以坐下來休息一下?」
聽見同事的抱怨,意茹不好意思的坐到床上。剛坐下,不經意的又看了下手錶。
「這是你進來後第一百零一次看表,你是不是和人有約?」
一百零一次?哪有這麼誇張!不過,她一說,意茹才察覺到自己不正常的行為。
「沒有啊,我今天晚上沒約會。」
她又說謊了!她真的沒約會嗎?卓季儒不是說了會在大廳等她嗎?
可是,她沒有告訴他自己住宿的飯店,他也沒有和她約定時間,搞不好他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不是嗎?
為什麼自己要為一個可能不存在的約會心煩氣躁?
像他這樣、永遠不愁沒有女人陪的花花公子,搞不好一下飛機就和別的女人吃喝玩樂去了,哪還會記得沈意茹這個人!
突然,電話鈴聲響,意茹被嚇了一跳,同事已就近拿起了聽筒,接著便對她說:「找你的,是個聲音很好聽的男人。」同事對她曖昧的眨眨眼睛。
意茹的心一陣猛跳——
聲音很好聽的男人?難道是卓季儒?可是……他怎知道自己住在這裡?
「喂?」意茹遲疑的握著聽筒。
「你怎麼還在房裡?你不是和卓季儒約了吃飯?」
原來是Bobbi!意茹吐了一口氣,吊在心中的一塊大石瞬間落下,而她的心就像那塊石頭一樣往下掉而不見底。「你別胡說了,我沒有和他約好。你別忘了我是從不和客人吃飯的,他不會是例外。」意茹淡淡的、有氣無力的說著。
說起來,始作俑者是Bobbi,要不是他一直提起卓季儒,她壓根兒也就不會特別注意到他。
可是,就算Bobbi沒說,她就真的不會注意到他的存在嗎?這麼一個醒目的男人……
「為什麼不?傻女孩,你知道和他約會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事?你看過『麻雀變鳳凰』沒有?搞不好你就是下一個茱莉亞蘿伯絲。」
看起來Bobbi一點都沒有受到卓季儒告狀的影響,反倒害她白擔心了一場。想到這裡,她便一肚子氣。
「Bobbi,你這是什麼怪比喻?我既非麻雀,也不是什麼蘿蔔絲,更不稀罕變鳳凰好不好!?」
「你還在生氣啊?」Bobbi神經大條的滿不在乎。
「才沒這麼多美國時間。我正準備要出門去逛街瞎拼。」意茹隨口說說,總之就是不要再悶在房裡想到卓季儒這個人以及任何和他有關的事。
「要不要我陪你去?」
「謝了,我喜歡一個人逛街。」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掛電話之前,Bobbi又說了句:「如果你改變主意要和卓季儒吃飯,我不會介意的,你放心的和他去吧。」
「Bobbi——」
在意茹罵人之前,他早已掛上電話。
看了看手錶,已經七點多了,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出現了。與其整晚在房裡胡思亂想,不如出去晃一晃、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
下定決心後,意茹背起了包包走出房門。為了一洗今天的烏煙瘴氣,她要去好好吃一頓。
在電梯裡,意茹不禁對著鏡子看了又看。半天之後才察覺自己多餘的動作,不禁自嘲道:「你一個人去吃飯逛街,還在意這麼多做什麼?還是放輕鬆點吧。」
走出電梯後,她的眼光不禁四處溜著。看遍整個大廳,果然沒看到認識的人。
這不是在意料之中嗎?
雖然一直說不想和「乘客」有工作以外的瓜葛,但沒看到他出現真的讓她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失落感。
怎麼會這樣呢!你不是很討厭像他這種自以為是又用情不專的花花公子!你不是把他設定為庸俗膚淺的有錢公子?更何況他已經是訂了婚、有了未婚妻的男人。意茹又想起在機場時勾著他手臂的那個女子……
唉!害她還在那裡為了該不該破壞什麼無聊的原則而煩惱了半天,原來一切只是自己在胡思亂想。
意茹垂著的眼和她的心情一樣低落,也不管會不會撞到人或柱子,就這麼走著,直到發現眼前有個陰影阻檔了去路,她才停下腳步。
「沈小姐,你打算讓我等多久?」
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在面前響起,意茹一驚之下趕緊抬頭——
竟是卓季儒!
「你?」
意茹驚訝的表情讓季儒笑開了懷。他正想打內線電話到她房裡找她,便看見她走出電梯,並小心翼翼的東張西望,好像害怕遇見什麼毒蛇猛獸一樣,難道他真有那麼可怕?